袁崇煥被凌遲那天,刑車所過之處,人山人海。京城民眾無不唾罵,但袁崇煥毫無懼色,他被五花大綁,押赴西市刑場。“劊子手割一塊肉,百姓付錢,取之生食。頃間肉已沽清。再開膛出五臟,截寸而沽。百姓買得,和燒酒生吞,血流齒頰”,袁崇煥卒年四十七歲。(《石匱書》)。
在朝廷上下一片殺袁之聲中,其實背后隱藏的是一場權力之爭。主角就是周延儒、溫體仁、錢龍錫、成基命等幾位大學士,爭奪目標:內閣首輔。袁崇煥不幸被當成道具,與其說袁崇煥死于制度,不如說死于宮廷斗爭更貼切。
二、為己巳之變的開脫責任
在領導取得寧遠、寧錦大捷之后,袁崇煥不可多得的軍事才能得到明、后金雙方公認。“崇禎元年(1628年)四月崇禎任命袁崇煥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七月袁崇煥入都,十四日崇禎帝召見平臺。袁崇煥慷慨陳詞,計劃以五年時間恢復遼東,并疏陳方略,皇帝大喜,袁崇煥復奏掣肘,袁崇煥奏曰‘以臣之力治全遼有余,調眾口不足。一出國門,便成萬里。嫉能妒功夫豈無人?即不以權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見亂豈臣謀’。二十四日崇禎賜崇煥尚方寶劍,便宜行事。袁崇煥疏謝并陳方略,崇禎贈蟒玉銀幣,崇煥辭莽玉不受。”(《崇禎紀事》)
可見,為了平定遼東,崇禎帝對袁崇煥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真是做到了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權給權,聽任袁崇煥逾越職權殺皮島總兵毛文龍。但命運卻給這位恨不得一夜改變大明命運的年輕皇帝開了個大玩笑。
崇禎二年即天聰三年(1629年)10月26日,皇太極統(tǒng)帥八旗軍分東、西兩路,分別進攻長城鐳隘龍井關、大安口,直指河北遵化。
雖然按照朝廷分工,袁崇煥主要分管山海關外防務,薊遼總督劉策分管關內防務。但是,袁崇煥作為薊遼督師,對整個薊遼地區(qū)的防務都是責無旁貸,況且后金鐵騎正是從山海關外而來。
于是,袁崇煥作出緊急部署,一方面對關寧錦、京師要道、京畿地區(qū)緊急布防,另一方面急派兵力追擊堵截,再試圖依靠堅固的城池來進行一場防守反擊的作戰(zhàn)。
在后金突破龍井關、大安口后,袁崇煥急令平遼總兵趙率教率4000兵馬,馳救遵化,準備將八旗兵攔截在這里。11月4日,奔襲三天三夜的趙率教援軍至遵化城外,與后金貝勒阿濟格等所部滿洲左翼四旗及蒙古兵相遇,誤入埋伏,中箭墜馬,力戰(zhàn)而亡,全軍覆沒。趙率教戰(zhàn)死,是明軍的重大損失,袁崇煥失去了最得力的大將,失去了救援京師的最佳時機。7日,后金軍破三屯營,明朝喪失了將后金軍堵在遵化的機會。從此以后,袁崇煥統(tǒng)率的薊遼明軍,便滿世界追著后金軍在京畿地區(qū)跑。
這是一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野戰(zhàn)。京城百姓、官僚謠言四起,他們無視八旗軍的機動優(yōu)勢,紛紛言傳袁崇煥通敵,要不跟著敵人干什么?而袁崇煥軍隊前腳剛到德勝門,八旗軍后腳就來了,京城民眾認為是袁崇煥給敵人帶路。特別是那些在城郊有大批房地產的京城權貴,將八旗軍擄掠的仇恨轉嫁到袁崇煥身上;侍珮O似乎患了恐袁癥,又極力避免和袁崇煥接戰(zhàn)。雙方不停的這么兜圈子。袁崇煥本人也深知八旗軍的野戰(zhàn)能力明顯超過明軍,趙率教全軍覆沒就是例子。雖然袁崇煥決意要“背捍神京,面拒敵眾”,堵塞八旗軍入京師之路。但是,袁崇煥設計的三個阻截都沒有成功,這樣戰(zhàn)線就推到了北京。
袁崇煥在北京城下拿出了依托堅固城防打防守反擊的拿手好戲,在德勝門、廣渠門外親率9000多關寧鐵騎與八旗軍展開殊死血戰(zhàn),在其他明軍協(xié)助下,最終迫使八旗兵撤出京畿地區(qū)。
但北京不是寧遠,讓北京成為展現(xiàn)自己軍事思想的試驗場,不能不說是袁崇煥缺少政治敏感性的表現(xiàn),這一點,連一位副總兵周文郁都看出來了:“大兵宜趨敵,不宜入都。”(《明史紀事本末·補遺》)何況,沒有圣旨,邊防部隊不得擅自進入京畿。崇禎皇帝早已諭令袁崇煥軍隊不得越過薊州,而袁崇煥卻要讓部隊進入京城休整(“崇煥以士馬疲敝,請入休城中,不許。”《明史-袁崇煥傳》)。這一點,更讓袁督師說不清了。他的認為“君父有急,何遑(閑暇)他恤?茍得濟事,雖死無憾。”(周文郁《邊事小紀》卷一)在帝制時期,沒有幾個皇帝敢放心的讓外來部隊進入京城,不要對崇禎求全責備。即使現(xiàn)在,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