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如玉腹黑君子 x 缺根筋沙雕穿越女】歡樂齁甜文(完結(jié))我嫁給了我不喜歡的公子。因為他是個太監(jiān)。一個有著溫潤君子樣貌的,無根之人。得知這一噩耗,身為二十一世紀(jì)好吃懶做小能手,無敵霹靂穿越女,相府癡傻嫡小女孩,我當(dāng)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1
我叫白飄飄,是二十一世紀(jì)社會主義的偉大接班人。
本來我在家吃好喝好,享受人生,結(jié)果吃零食太快,卡著了嗓子,當(dāng)場窒息,再次醒來就成了大周朝相府嫡小女孩。
唯一的嫡小女孩,白飄飄。
我平生沒啥大愛好,就喜歡吃喝嫖賭,尤其是白嫖,也許我名字正好應(yīng)了個景。
我一看這身份,正室的女鵝(女兒),高興得差點暈過去。
正尋思著這穿越值啊,整個相府還不是任我馳騁,結(jié)果我一打聽方才知道,這身子原來竟是個癡傻兒,整日里最喜歡流著哈喇子,管別的男的叫爹。
于是乎,這身子榮幸地被賣給了大周第一宦官,就在我穿越過來的當(dāng)天。
美其名曰結(jié)親,實際上不過是被我爹做了個交易,當(dāng)成物件送出去。
把事情都理順當(dāng),我盤腿坐在閨房,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才穿來第二天,就被迫成了一個太監(jiān)的未婚妻,這下怎么辦?
一想到三個月后就要嫁過去,我一拍大腿從地上坐起,扭頭看向丫鬟旺財。
旺財長著圓圓臉,在我門口坐著打瞌睡,口水滴答滴答的。
「旺財!」我中氣十足吼道。
「啊!婢子在!」她驚了一下,睜開眼,站起身,睡眼惺忪地看著我。
我蹙了下眉,嚴(yán)肅道:「我馬上就要嫁給太監(jiān)了,不能坐以待斃。」
旺財全然沒想到小女孩怎么突然聰明了,她恍然大悟點點頭,「小女孩說得是,那咱們干啥去?」
干啥去?
我哼了一聲,抄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就往門外走,「當(dāng)然是去找墨淮之,讓他退親!」
那權(quán)傾朝野的宦官,叫墨淮之。
「好嘞!」
旺財高興地應(yīng)了聲,顛兒顛兒地跟著我往外走。
我扛著雞毛撣子,摸出院子,繞過府里的下人,來到府里犄角旮旯一處居家必備的狗洞前。
這個時間點,我那嫌棄死我的丞相爹定是不會讓我出門的。
但為了我的人生性福,我白飄飄拼了。
「走!」朝旺財招招手,我撅起屁股,率先往外爬去。
狗洞頗為好鉆,大抵是被那個同樣嫌棄死我的泡妞高手兄長給鉆大了。
我一點點扭著身子鉆出去,正要看到黎明的曙光,就被外頭一個人攔住了路。
一雙月白色的金絲線靴子,停在我眼前。
我一愣,下意識抬眸看去。
墨發(fā)冠起,睫如羽鴉,黑眸瀲滟,鼻梁高挺,唇色點絳。
是一張潤玉無雙的臉。
「太帥了!」我下意識地驚嘆一聲,隨即想起自己的尷尬處境,對面前微笑著看著我的帥哥咧嘴一笑,「麻煩讓讓!
帥哥唇角的笑擴大,像柔柔的暖風(fēng)。
他成心地又往我臉前走了一步,幾乎要對到我的鼻子,垂下眸道:
「在下墨淮之,不知本人的未婚妻白小女孩,這是要去哪?」
2
雖然你帥,但亂攀未婚妻是犯法的,你曉得伐?
我在心里嘀咕一句,張口就道:「我去哪關(guān)你……」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
等等,墨淮之?
我一個激靈,瞪著他脫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宦官丈夫?」
空氣安靜了一瞬。
墨淮之好看的眼睛驀地一涼。
我虎軀一抖,有點心虛地盯著他看。
墨淮之很快就恢復(fù)溫和的笑容,往后退幾步道:「原來白小女孩是個如此心直口快的……非癡傻之人。一直堵著白小女孩的路是在下的不是,白小女孩快爬出來吧。」
說罷,他立在一邊,低頭含笑看著我。
只是這笑容,怎么看怎么虛偽涼薄。
我維持著爬出來的撅屁股姿勢,尷尬地抬著頭瞅他,正要說點什么緩解氣氛,就感覺一股氣由腸胃發(fā)出,飛快地沖出身體。
一個緊張,我下意識就放了出來。
「噗——」
一聲緩慢悶響的屁,緩緩出現(xiàn)在狗洞后面。
呃。
真是對不起旺財。
人生真是處處充滿尷尬。
我窘迫得耳朵發(fā)燙,一邊恨這屁來得不是時候,一邊勇敢地去瞧他的臉色。
墨淮之眼神都沒變一個,仍舊微笑著給我讓路。
我心里生起一抹惋惜,動作麻利地從狗洞爬出來。
拍拍裙裳,我扯出雞毛撣子,握在手里。
既然撞上了,那就順便讓他退婚吧,省得我白跑一趟。
墨淮之黑眸在雞毛撣子上打了個轉(zhuǎn),目光放到我身上,微微一笑,「白小女孩拿雞毛撣子作甚?」
當(dāng)然是威脅你了。
我剛一張口,就聽見遙遙有聲音喚我名字。
「白小飄,你擋著狗洞作甚?快快起開,我要進去!唉,你旁邊的是誰?」
這聲音,怎么有點熟悉?
我抬眸看去,就見遠處一個扎高馬尾的男子嫌棄地看著我,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五官俊朗,眉目略風(fēng)流,跟我長得有點像。
從原主記憶里搜索了一下,我認(rèn)出,這是我現(xiàn)在的同胞兄長,相府唯一的嫡子,白晏。
墨淮之看了看來人,眼眸一轉(zhuǎn)看向我:「白小女孩,用雞毛撣子欺負從青樓回來的兄長,好像不太好。」
我看著他溫雅有禮的模樣,再看遠處明顯愣了下的白晏,眼皮一跳。
「你腦子不傻了?」
白晏腳步一頓,疑惑地盯著我,怔愣了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隨即怒火中燒:「好啊,你敢拿雞毛撣子跟我打架了?」
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我前面,站定,看了眼旁邊的墨淮之,又扭頭瞪我,擼起袖子,「不傻了,你就學(xué)會給爹打小報告了?不錯,還喊了幫手,你當(dāng)我怕你!」
我眼皮又跳了跳。
「等等等等!兄長你聽我解釋!」
天可憐見,我就是想退個婚,怎么發(fā)展成這樣了?!
氣氛僵持中。
「小女孩,咱還去玩嗎?」一道歡快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旺財終于爬了出來,喜笑顏開地跑到我旁邊,解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
「你終于來了!」
我有了底氣,抬起眼皮掃了兩人一眼,「事情我待會兒再跟你們解釋,現(xiàn)在趁沒人發(fā)現(xiàn),我們要不換個地兒……」
旁邊,一道氣得吐血的聲音突然打斷我。
「逆子!逆女!你們給我滾進來!」
喔,糟糕了。
我扭頭看去。
丞相大人——我爹——不知是剛從同僚家串門回來,還是打算出去串門,正站在遠處,胡子一翹一翹地瞪著我。
手里拿了個雞毛撣子。
……
丞相府,前院正堂。
我和從青樓回來的白晏,垂著手站在中間,任由丞相爹破口唾罵。
吐沫星子橫飛,白晏抹了把噴在臉上的口水,偏頭瞪了我一眼。
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爹旁邊,一個男子微垂著眸坐著。
他身穿一襲月白色的衣裳,料子輕柔飄逸,袖口衣領(lǐng)都用金絲線繡著,腰間系著一枚剔透的玉佩,看起來價值不菲。
他的面容也是極其溫和,一眉一眼都帶著春雨般的溫潤,唇角含笑,再配上這一身衣服,顯得卓爾不凡。
只是這笑容,美則美矣,未達眼底。
我目光落在他身上,墨淮之似有所覺一般抬起眸,看向我。
我在他與我對上眼之前低下頭,乖乖聽訓(xùn)。
那道目光掃了我一下,收了回去。
我輕吐口氣。
帥是真帥。
墨淮之,大周的司禮監(jiān)。
他專門替皇帝抄寫奏折上內(nèi)閣的批文。而傳宣諭旨,是宦官系統(tǒng)中權(quán)力最高的機構(gòu)所掌管的事。
通俗地講,臣子們上奏的事情,都是可以經(jīng)他之手,并且下達決定的。
皇上將上奏的文書掌印秉筆都交給了他,視他為心腹。
墨淮之可謂是,真真正正地凌駕于萬人之上,權(quán)傾朝野。
就是這樣一個男子,又帥又能干,卻是個徹徹底底沒男根的太監(jiān)。
所以,哪怕他一揮手就可覆滅半個京城,也沒有哪家閨秀愿意嫁過去;愿意嫁的,都是沒有背景賣兒賣女的,墨淮之不可能會娶。
最后,那個倒霉的人,就成了我。
想到這,我又惋惜地嘆了口氣。
不是我歧視,主要是我一生追求縱情享樂,宦官實在非我所愛,這婚我是退定了的。
「白飄飄?白飄飄!你聽見我說什么了嗎!」旁邊的魔音灌耳讓我回了神。
我抬頭就看見我爹正掄著雞毛撣子,氣得像是在下一秒就能把我驅(qū)逐出門。
「沒聽見。」我理直氣壯地抬起我的雞毛撣子。
大家都是有武器的人,我白飄飄不怕你!
「你!逆女!」
我爹氣得胡子掉了幾根,他哆嗦著手,雞毛撣子往我面前戳了戳,「墨大人是來交換生辰八字庚帖的,卻被你鬧了多少笑話!白飄飄,你必須現(xiàn)在,立馬,給人家道歉!」
道歉?
我震驚:「憑什么?我又沒做錯!士可殺不可辱,我才不道歉!」
「你你你!」我爹怒目圓瞪,抄著雞毛撣就向我揮過來,「本來就腦子不好使,你現(xiàn)在還不聽話了,你是想氣死我嗎?!」
「打人啦——」
我扯開嗓子,嘹亮地嗷了一聲,下一秒猛地推開身旁目瞪口呆的白晏,拎著雞毛撣往里躲藏,「丞相大人毆打嫡女啦!」
「你閉嘴!」我爹氣急敗壞地揮出雞毛撣。
嘿,沒打著。
「丞相大人要謀殺我啊——」
我一邊嗷嗷直叫,一邊拿出一百米沖刺的速度,把大堂折騰得雞飛狗跳。
「你!我要軟禁你三個月!」我爹身手利落地追著我跑,同時再次掄出雞毛撣。
躲開頭頂?shù)碾u毛撣,我看著前面含笑的墨淮之,眼睛一亮,敏捷地跳向他的座椅,躬身往后一躲。
于是乎,雞毛撣子照著墨淮之的俊臉揮過來。
座椅上的墨淮之唰地一下抬起手臂。
「砰——」
雞毛撣被他握在手里。
他一松手,碎成兩半的雞毛撣子掉在地上。
我爹震驚得瞪大眼睛,維持著揍人的姿勢面向墨淮之,怔了幾秒,他拱手顫聲道:「請墨大人原諒本官的莽撞!本官是想教訓(xùn)孽女,不是想襲擊大人!」
「哼!」
我抓著墨淮之的椅背探出頭,對我爹吐了吐舌頭,「本小女孩腦子變好了,不是你們能隨意欺凌的了!」
我爹暗暗瞪我一眼,「下官犯下如此大錯,為彌補過失,本官和本官的逆女任由大人處置!」
我嬉笑的臉一僵。
這墨淮之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要是落在他手里,還能有好果子吃?
腦袋里閃過一道靈光,我雙眸一亮,跑到墨淮之面前,盯著他的眼眸道:「小女犯了錯,請大人收回結(jié)親的想法,小女萬萬不敢再攀附您!」
說罷,我睜大眼睛,眨巴著看向他。
聽了我的話,墨淮之眉毛微揚,勾起一抹笑,直視著我,似乎一眼就能洞穿我的心思。
「白小女孩不用擔(dān)心,我寬宏大量,說什么都不會取消了這門親事的!
「多謝大人寬容!」我爹反應(yīng)極快地回道。
我笑容又是一僵。
「墨大人,您千萬不要顧及我!」我痛苦地閉上眼睛,「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嫁于金尊玉貴的墨大人,所以您解除婚約吧!」
這死男人做這么高的官,咋沒點眼色?
「白小女孩不必再說,我心意已決!」
他一揮衣袖站起身,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包裝得很精致的冊子,遞給我爹,「丞相大人,這是墨某的生辰庚帖,不知白小女孩的庚帖在哪?」
我忙道:「等等!」
我爹理都沒理我,高興地起身,匆匆忙忙拿出一個庚帖,丟垃圾一般塞到了墨淮之的手里。
「墨大人,您過目!
墨淮之滿意點頭,收進袖子,彎眉笑道:「丞相大人請放心,定親的事就說好了,三月后大婚。」
我急急上前一步,「你們有考慮當(dāng)事人的意見嗎?」
我爹喜笑顏開,「墨大人放心,不會出任何差池!
墨淮之勾唇,「那就好,既然如此,墨某先告辭了。」
我爹應(yīng)了聲,歡歡喜喜地送他往府邸大門走。
我:「……」
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眼瞧著墨淮之就要走出去了,我咬咬牙,大步跟了上去。
「爹,我送送他,您快回去吧!」我笑著把前面的丞相爹連拖帶拽地送進屋子。
「白飄飄,你好好送送墨大人!」我爹不放心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趕緊送走他老人家,轉(zhuǎn)身去追墨淮之。
他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著,還時不時地看看府里兩邊的景色,活像逛園子。
光看背影,確實看不出這人不是完整的男人。
我欣賞了一下這人的風(fēng)姿,才跑到他旁邊,站定。
墨淮之看了看我,停下腳步,「白小女孩不是送我出去嗎?」
我正了正神色,「墨大人,我有話對你說。」
墨淮之好奇地揚了下眉,偏頭看了看旁邊的圍墻,「去那說吧!
我跟他來到僻靜的墻角。
墨淮之停下,轉(zhuǎn)身看著我,「不知白小女孩想找我說什么?不過我還是想請白小女孩快點說,畢竟我們還沒成親,孤男寡女終是不妥!
我看著他含笑的眼眸,深吸一口氣道:「你為什么非要娶我?」
墨淮之大抵是被我的直白驚訝到了,他微愣了下才道:「我與丞相大人說好了,他為我擋掉朝中不聽我的話的臣子的諫言,我娶他那個……」他頓了頓,繼續(xù)道,「那個沒人要的癡傻女兒!
話畢,他溫和一笑。
「原來如此!刮野堰@話品味了一番,突然意識到不對,「等會,我沒人要?」
墨淮之淡淡點頭,「是的!
我氣得腦殼疼,沒思考太多就揚手把他堵在墻上,手撐住墻壁,咬牙切齒,「墨大人,拜托你給我把親事退了!」
墨淮之迅速問:「為何?」
我盯著他的眼眸,想也不想就答道:「我不喜歡你。」
空氣靜了片刻。
墨淮之意味深長地盯著我,上下掃視著。
我后知后覺地清醒過來,僵硬地低頭,打量自己的動作。
一只手撐在了他脖子旁,另一只手拿著大雞毛撣,身子堵在他前方,架勢兇悍,活脫脫一個妻管嚴(yán)的悍婦。
白飄飄,你在做什么?!
「這……」
我沖他尷尬一笑,被燙著了似的收回手,「這是我沖動了,墨大人不要在意!
墨淮之依然靠著墻壁站著,只是把頭微微前傾了些,俯視著我,眸光溫潤得像一團水。
幾秒后,他才低著嗓音,略帶興味緩緩道:「白小女孩,你這是在……非禮我?」
我拎著雞毛撣猛地后退三步遠,「墨大人,請你莫要對我的清白開玩笑!我希望你能退婚,以后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墨淮之笑容微斂,掃了我一眼,轉(zhuǎn)過身去向大門口走,「雖然我的確是個宦官,但白小女孩已經(jīng)是我的未婚妻,還請白小女孩盡快適應(yīng)身份吧。況且,君子不能言而無信!
說罷,他就加快腳步,不等我去送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走出大門。
風(fēng)蕭瑟,我心涼涼。
退婚失敗。
喪氣地低下頭,我沿著小路,泄憤似的踢著石子。
「白小飄,站住!」旁邊一道聲音喊住我。
我停下,扭頭,見白晏正站在另一條路的分岔口上,沖我一個勁招手。
「干嗎?」
白晏雙臂環(huán)胸,沒好氣道:「是爹讓我問你的,你以前不都傻乎乎的嘛,名醫(yī)都治不好,為什么突然腦子利落了?」
他身形頎長,眼角微挑,五官風(fēng)流,說實話,是個十足的美男子,怪不得能有京城第一風(fēng)流公子的稱號。
不過原主大抵是很蠢,以至于白晏低頭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淡淡的嫌棄和無語。
「我就,就做了個夢,有娘娘托福,說我前輩子積德,就發(fā)善心給我治好了。」我信口胡謅道。
白晏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思量了一會兒,甩了下馬尾辮道:「那好吧,沒事了,我走了!
「等等。」我叫住他,「我偷偷問你一下,那個墨大人,真的是個宦官嗎?」
白晏遠去的腳步一頓,回頭打量了下四周,方才湊近小聲道:「當(dāng)然了,這是皇上親自看過的,是驗過身的。」
太監(jiān),再一次實錘。
「那你們就任由我嫁過去?」我冷笑一聲。
白晏默了一瞬,嘆了口氣,「若沒有他,你的癡傻名聲只能讓你孤獨終老!
「……哦!
可是這對我和他都很不公平。
目送白晏走遠,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門口,旺財坐在石頭墩子上,正托著下巴,百無聊賴。
我愁眉苦臉地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
「小女孩?」她驚喜地看著我,「您退婚回來了?」
「沒有。」我托著腮,愁得不行,「你說怎么辦啊?」
旺財咧嘴笑道:「您告訴他為什么不愿嫁過去,墨大人肯定能理解的呀!」
「我……」我老臉一紅。
你家主子只想天天上床揭瓦,日日紅浪,但這顯然不能跟他直說。
旺財看出了我的難以啟齒,無辜道:「或者,暗示一下呢?」
暗示?
一道光劃過腦海。
「我知道了!」我驚喜站起身。
「小女孩,您想到什么了?」旺財天真地問道。
「嘿嘿。」我湊在她耳邊,小聲道,「陽春秘戲圖!」
旺財沒聽懂,懵懂地看著我。
「是不是絕妙?」我簡直要為自己鼓掌,「既然不好直說,那我就迂回暗示一下,相信他肯定能懂我的意思!
短暫的高興后,我陷入了困苦的糾結(jié)中。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墨淮之也是個可憐人。
我盯著閨房發(fā)呆,周圍沒人理會我,我突然感到難言的孤獨。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是個可憐人沒錯,我獨自來到這異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不可憐嗎?誰來同情我?
所以,婚還是要退的,但事后我會親自登門道歉,任他提一個我能力范圍內(nèi)的要求。
下定了決心,我秉持想做就做的原則,抬腳就往外走。
「那小女孩,你有那種春、春戲圖嗎?」
我腳步一頓。
對哦,我沒有十八禁小畫冊。
旺財見我不走了,歪了下頭,「小女孩,您沒有的話,為什么不問別人借呀?」
問別人借?
我的心又跳動起來。
電光石火間,一個人影劃過腦海。
「這人不是現(xiàn)成的嗎?旺財,你真是天才!」
我拔腿跑向了白晏的院子。
這風(fēng)流貨,肯定有陽春秘戲圖。
一口氣跑到他院門口,我讓小廝幫我通報一聲。他去了一會兒,返回,「少爺說感覺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見了!
什么?
「他太過分了!」我抬腳就往里走,「兄妹有什么見不得的?我找他是有正事!
「這……」
我假裝看不到小廝的一臉為難,快步走進去,一邊走一邊掐著嗓子,嬌滴滴喊:「兄長,人家想問你借個東西——」
屋里傳來一陣椅子倒地的哐當(dāng)聲。
白晏大步走出來,瞪著我,「不是不讓你進來嗎?你有什么事?好好說話行嗎?別嗲里嗲氣的!
「我問你,你有沒有那種……」我一頓,看了下兩邊的下人,往里走了兩步,關(guān)上屋子的門,才繼續(xù)道,「那種嗯嗯啊啊的畫冊?」
白晏一頭霧水地看著我,「什么畫冊?你話都說不清楚嗎?又傻了?」
「不是!」我張嘴欲說,話到嘴邊卻又有點羞恥,停了半晌,我壓低了聲音,湊近他耳朵,「就是你們男子偷摸看的男女圖!
白晏愣了下,猛地看向我,驚恐道:「你你你,你要那東西做什么?」
沒等我說話,他就后退好幾步,一臉防備,「雖然我不正經(jīng),也嫌棄你,但那東西我是不能給你的!」
行吧,算你是個好哥哥。
我無奈地想要再說幾句,就見他向我走來,一臉抗拒地把我往外推。
我驚道:「你也太小氣了,我借一下就還給你!我有用處!」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爛娘家,這事免談!」
他終于把我攆了出去,嘭的一聲關(guān)上門。
「……」
碰了一鼻子灰,我深吸口氣,開始敲門。
白晏不再理我。
行吧,你越不愿意,我越是想借。
我滿懷悲憤地回了自己院子。
蟄伏一周后,我做好了準(zhǔn)備,重新出擊。
清早,拿著我用一個禮拜寫出的有關(guān)泡妹技巧的十張紙,我重新來到白晏門前。
他打開門,沒睡醒的模樣,「怎么又是你?」
「給你看個東西!刮野训谝豁摷埲剿掷铩
「什……」他撓撓頭,看了幾眼,慢慢睜大眼睛。
我勾起唇角。
小樣,姐可是二十一世紀(jì)的,跟姐斗,你還嫩了點。
「這這這……」他不可思議地抬眸道,「白小飄,你厲害啊,比我還有約姑娘的經(jīng)驗!這個送我了?」
「想得美!」我伸手將寫滿了各種技巧的紙搶回來,「拿嗯嗯啊啊的圖來換!」
「你!」他眼里閃過一抹掙扎,想了會兒,忍痛別過頭,「不行,我是有原則的人!
說完,他猛地關(guān)上門。
我對著緊閉的門磨了下牙,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天,我又敲開了他的門,給他看了前兩張紙。
第三天,我給他看了前三張紙。
都是我用心總結(jié)出的現(xiàn)代高端泡妹方法。
終于,第四天,他泄了氣一般松了口,「你要的圖冊,我給你就是了,再敲門,小廝都要被你煩死了!
「早答應(yīng)不就行了!刮曳藗白眼,把十張紙塞給他。
白晏走回內(nèi)室,倒騰了一會兒,顫抖著手拿出一個小小的冊子。
我歡喜地接過來。
封皮畫著牡丹,大紅大綠,喜慶得緊。
這就是傳說中的,陽春秘戲圖。
俗稱,古代版愛情動作片。
他一臉痛心地遞給我,「這可是你兄長珍藏了兩年的圖冊,目前已經(jīng)絕版,有價無市,你一定要善待它!不然,我跟你沒完!」
原來是至尊 SVIP 版。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亂用!
我拿著冊子,小心地揣在懷里,喜滋滋地離開,把白晏喋喋不休的囑咐拋在腦后。
離開白晏,我先去找了我爹,說要拜訪墨淮之。
「這太好了!」我爹巴不得我多多與他培養(yǎng)感情,「我允了!你以后想去就去,隨時給他遞拜帖都行!
「多謝爹爹!
誰想跟他培養(yǎng)感情,你閨女可是一心奔著退婚去的。
一切準(zhǔn)備就緒,我回院子就立馬寫了拜帖,遞到墨府上。
墨淮之效率很高。次日一早,他就回了我的帖子,說隨時歡迎。
「旺財,守好咱們的小院,我,要去了!」我拍拍旺財?shù)募,氣壯山河地坐上了馬車。
「小女孩保重!雇斠荒槅渭兊貨_我招手。
馬車駛向墨府。
懷里揣著見不得人的東西,一路上我都頗為心虛。所幸這京城地兒也不大,馬車晃晃悠悠的,沒多久就到了。
「小女孩,到了——」
馬車在墨府前停了下來。
我深吸口氣,下了馬車。
墨府外觀看著頗低調(diào),白墻黑瓦石獅子,但只站在這前面,就能感受到其中低調(diào)的輝煌。
真真是個奢侈的宦官。
走到門前,我剛要讓門口小廝通報,就見大門被從里面打開,緊接著,一個身穿蟒袍的人走了出來。
他面容瘦削,身形不算很健壯,眼眸卻犀利深沉,一舉一動都很穩(wěn)重,一看就不是好打發(fā)的角色。
「那本王就下次再來拜訪墨大人,希望墨大人能考慮一下!顾麤_里面的人扯出一抹笑,轉(zhuǎn)頭就微沉了臉,大步流星地走出來。
……本王?
我發(fā)揮慣有的眼力見兒,邁著小碎步躲得遠遠的。
照我的經(jīng)驗,這一定是哪個作死王爺拉攏權(quán)臣失敗,我得離遠點,免得池魚遭殃。
墨淮之也走了出來,含笑目送那勞什子王爺離開。
待那人走遠,墨淮之眼眸轉(zhuǎn)向我在的方向,笑道:「白小女孩,你躲在墻角做什么?難不成又想把我按在墻上?」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他的語出驚人給嚇得身子一晃。
站好后,我怒瞪這個外表謙遜溫潤、內(nèi)心黑成墨汁的人,冷呵一聲道:「墨大人,求你好好看看腦子吧!
別成天做白日夢。
「多謝白小女孩關(guān)心,我腦子很好,要不然也做不到司禮監(jiān)!顾嬲\地沖我微笑,讓開門,「進來吧!
深呼吸……
我隨著他走進去,來到前院正堂。
他讓我先歇著,支退了下人,親自去泡茶。
趁他走開,我打量了下墨府的布置。
房間占地寬闊,一桌一椅都是最好的紫檀木做成,纖塵不染。不遠處擺著一些昂貴玉器,一看就是賣了我都賠不起的。
我默默收回目光。
真是財大氣粗。
墨淮之將碧綠的茶放在桌上,方才翩翩落座,溫聲道:「不知白小女孩今日拜訪,有何要事?」
「我……」
攥緊手里的茶杯,瞧著墨淮之溫和有禮又正式的模樣,我一時失語。
大家都不容易,我這樣做是在傷害他。
墨淮之依然定定地看著我,如玉一般的面龐散發(fā)著不像太監(jiān)的氣質(zhì)。
「我是來……」我把陽春秘戲圖往里揣了揣,沖他訕訕一笑,「是來……」
我又卡了殼。
給一個宦官看這玩意,我不能這么不道德!
英明神武、決策果斷的白飄飄女王,在這場氣場爭鋒中,罕見地落了下乘。
「白小女孩怎么了?莫不是得了結(jié)巴癥?」墨淮之疑惑地看著我,好心地笑笑,「若是如此,墨某一定會向皇上求來最好的御醫(yī),給墨某的未婚妻看診!
他語調(diào)輕輕的,我卻分明聽見他加重了「未婚妻」三個字。
好家伙,敢嘲諷我?
「我是來找你欣賞畫冊的!」我怒抬眸,啪地一下掏出牡丹花冊子,狠狠拍在桌上。
花花綠綠,活像成親用的嫁妝。
墨淮之低頭看去,挑了下眉,「這是什么?」
我看著眼前這刺眼的封面圖,一想到里面畫的是什么,滿腔勇氣就像破了的氣球,瞬間消失殆盡。
「嘿嘿……」
我沖他尷尬笑笑,拿起冊子,手指著牡丹的花瓣,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墨大人,您看,這牡丹,顏色瑰麗,鮮艷動人,再看看這綠葉,青翠欲滴,兩者相稱,多么的和諧!它烘托了熱烈的氣氛,給觀看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為后面的畫埋下伏筆……」
越說,空氣越安靜。最終,我識趣地閉了嘴。
墨淮之稍微傾了下身子,看著上面掉了色的牡丹,又沖我挑了下眉。
「白小女孩,我勸你說點正事,比如……」
他聲音低低的,趁我愣神,突然伸手拿走畫冊,利落地翻開。
「使不得——」我的話卡在喉嚨里。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墨淮之認(rèn)真地端詳著首頁,上面的女子一絲不掛,姿態(tài)妖嬈地坐在同樣一絲不掛的男子身上。這個男子躺在床上,看著女子一臉享受。
我的臉陡然一燙。
見他還在認(rèn)真地看著這辣眼睛的圖畫,我顫顫地捧起茶杯,假裝低頭喝水。
墨淮之看了好久,久到空氣都快凝結(jié)住,才慢慢抬起眸,直視著我,幽幽道:「姿勢簡單,細節(jié)粗俗,這真是個劣質(zhì)品!
「噗——」我滿嘴的茶噴在茶杯里。
說好的有價無市的至尊 SVIP 版本呢?
墨淮之輕輕放下冊子,目光落在我臉上,意味深長道:「專門跑來給我看這個,白小女孩真是好獨特的興致啊!
這還用你說。
「不要再夸我了,我會驕傲的。」經(jīng)歷了這幾秒的尷尬,我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淡定放下茶杯,擦擦嘴,我掀起眼皮,看著滿臉興味的墨淮之,認(rèn)真地笑了笑,「墨大人,小女喜歡與夫君紅鸞恩愛,就像這種……」
我拿著第一頁的畫面,比畫了下,看著他繼續(xù)道:「所以,墨大人您不適合我,咱退婚吧!
兩個追求不同的人,注定不能攜手一生。所以在退婚這件事上,我會堅持到底的。
不過以防墨淮之發(fā)火,我全身都戒備起來,就等他萬一要揍我,我好正當(dāng)防衛(wèi)。
墨淮之淡淡看了我一眼,勾了下唇,「白飄飄,你就不怕我生氣?」
他的語氣有點淡,淡得讓我又開始心虛。
我默默把冊子收回來。
「對不起!刮倚⌒牡仄持哪樕,「我只是想說……」
我就是想說,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你若有什么大抱負,我也沒法成為你的賢內(nèi)助。
「白小女孩不必說了,墨某懂你的意思。」他盯著我,一字一句道,「我會努力收集有趣的工具,到時候讓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豐富多彩。」
「你說什么?!」我一口氣提到一半。
墨淮之,你是人嗎?
他溫柔地、誠懇地說道:「我保證,會收集白小女孩滿意的工具,到時候讓白小女孩豐富多彩!
我霍然起身,「墨淮之,你這個假惺惺的君子!」
原本以為我很過分,誰知道這笑面虎道高一丈,能氣死人不償命。
「承蒙夸獎!顾ǖ。
我瞪了他半晌,也沒見他唇角的笑容變一變。
「哼,你等著,這婚我退定了!」撂下一句狠話,我氣呼呼地轉(zhuǎn)身,腳下生風(fēng)地走開了。
咱看誰斗得過誰!
背后遠遠地傳來墨淮之含笑的男低音:「墨某隨時恭候。另外提醒一下,白小女孩小心腳下!
話畢,我撲通一聲,絆倒在臺階上。
一道玩味的目光落在我背上,把我燒得無地自容。
尷尬地從地上爬起來,我努力板著臉,更加快步地離開。
后面?zhèn)鱽硭恼{(diào)侃聲,「白小女孩沒摔疼嗎?要我?guī)湍愦荡祮??/p>
我咬牙,「不用!本小女孩好得很!」
一陣若有若無的低笑聲傳來。
我狠狠跺著地面,恨不得給他踩洞穿。
狗男人,咱們走著瞧!
3
自從那次在墨府丟了大臉后,我回去就把陽春秘戲圖還給了白晏,自己回房蟄伏了整整一個月。
同時,丞相府小女孩與皇上心腹墨大人結(jié)親的消息,如同撒紙錢一般迅速席卷京城的大街小巷。
以至于,我被迫閉門不出,來躲避外人同情的目光。
這人再帥再能干,也是個沒男根的呀!
可苦了丞相家那個癡傻女兒了!
哦,據(jù)說那白小女孩不傻了,這樣算一下,豈不是更虧了?
……諸如此類,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經(jīng)過觀察,我發(fā)現(xiàn),墨淮之兢兢業(yè)業(yè),愛國愛民,行為舉止端正,到處都找不到紕漏。雖是宦官,但名聲在外。
距離成親只有一個半月了。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所以,我決定冒險辦大事——夜?jié)撃?/p>
沒錯!我要親自去仔細觀察那個狗男人的弱點,伺機退婚!
腦子里有了一個成形的想法后,我猛地一拍桌子。
「小女孩,您又要去退婚啦?」旺財迷茫地看著我。
「答對了!旺財,你快幫我搞來一套夜行衣!」我嚴(yán)肅道。
「夜行衣?」旺財見識短淺,不曉得這是什么高端玩意。
「哎呀,就是烏漆麻黑只露出眼睛的衣裳,快去給你家小女孩備來一套!
旺財恍然大悟點點頭。
她離開后,我腦海里閃過那張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俊臉,握緊了拳頭。
我要讓蒼天知道我不服輸!
很快到了晚上。
相府十分安靜,門口的奴才困成了狗。
旺財留在了院子門口,淚汪汪地給我放哨,等我回來。
我三百六十度打探完府里的崗哨后,找出了一條最安全的路,偷摸溜出了相府。
晚上的京城是有宵禁的,這個點,外邊只剩零零散散的巡邏隊,一邊打呵欠一邊裝模作樣地巡視。
我仗著身子嬌小,沿著路邊小道躲藏著走,竟真的一路平安到了墨府外。
墨府門口只有兩個人看守,但暗地里可能有侍衛(wèi)。
我藏在一邊的草叢,抓耳撓腮。
這可咋進去呢?為難死我了。
正想著,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靠近。
這是一輛低調(diào)奢華的馬車,大抵是深夜拜訪墨淮之,怕被人議論,所以馬車外面除了車夫,就再無旁人。
正方便我伺機混進去。
馬車停了下來。
一個有點眼熟的男子下了馬車,走到墨府門口侍衛(wèi)前說了點什么。
我認(rèn)出,這是上次我來的時候,貌似被墨淮之拒絕的那個王爺。
小伙子勇氣可嘉啊,又來拉攏一次。
趁著這樣的好機會,我靈敏地溜了過去,悄無聲息地鉆進了馬車底下,扒住兩邊的車沿。
不久,那個王爺走過來,坐上馬車,絲毫沒發(fā)現(xiàn)底下的我。
我不禁為自己的身手點贊。
墨府大門被打開,馬車緩緩駛進去,隨后大門又被關(guān)上。
古代沒燈,到處都黑燈瞎火的,我尋了個機會就滾了出來,無聲息地躲了一會兒,看著那馬車向前駛遠。
穿著夜行衣,我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前面院子里有亮光。
避開門口的奴才,我偷偷翻了進去,小心地來到點了油燈的那間屋子外。
里面隱隱傳來那個王爺和墨淮之的說話聲。
我心頭一喜。
如果我能聽到什么秘密,就能要挾他退婚了!
看了下屋頂?shù)母叨,我搓搓手縱身一跳,使盡吃奶的力氣爬了上去。
作為從小掏鳥蛋爬樹的人,這點子高度我還不看在眼里。
坐在屋頂上,我十分小心地挪動屁股,來到他們說話的上方,掀開一片瓦片,低頭看去。
墨淮之和上次那個男子,面對面坐著。
那個王爺面色有點難看,「墨大人,本王三番兩次向你示好了,你不準(zhǔn)備表示點什么嗎?」
墨淮之仍帶著溫潤的笑,但是這笑容有點透骨的冷,看起來更像一個手握重權(quán)的上位者,「齊王,是你想要的太多了,恕墨某無力應(yīng)允。」
原來那個男的是齊王。
我待在冷風(fēng)瑟瑟的屋頂,聽著底下隱隱的說話聲,突然覺得今天來得不是時候。
我是來退婚的啊!
這兩人談話的秘密,我就算聽來也不見得有命去用。
齊王與墨淮之談崩了,臉色難看得像是糊了屎。他冷哼一聲,拂袖往門外走,「看來墨大人府邸門檻太高,本王攀附不起,就先告辭了!」
墨淮之淡淡扯了下唇角,「不送!
看著齊王走遠,我愁苦著臉,掀著底下的瓦片,陷入沉思。
連王爺都奈何不了的人,我憑什么覺得我能要挾得了他?
墨淮之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抬腳往旁邊一間用來睡覺的屋子走去。
我很迷茫地掀開屋頂?shù)谌咂,目睹著他走進去。
那我該做點什么?賞星星?吹風(fēng)風(fēng)?
或者,去看墨淮之睡覺?
我木著臉掀開第 N 片瓦片。
轉(zhuǎn)眼間,屋頂?shù)耐咂呀?jīng)被我不知不覺地掀了一大片,摞在旁邊,活像拆遷的。
夜里風(fēng)聲微停。
我的手一頓。
耳邊隱約傳來不對勁的空氣流動聲。
剛一抬眸,就見前方一大批黑衣人直直奔過來。
其中一大撥人奔向墨淮之睡覺的屋子,另外幾個看見了屋頂數(shù)星星的我,腳步一頓,朝我奔來。
我胳膊一抖。
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刺客?
「大、大、大俠!」
作為一個只會逞能的半吊子,遇到真正能要人命的高手,我不得不驚慌地后退,「小的只是來打醬油的,我看不見你們,你們也看不見我!」
那幾個黑衣人停都沒停,直直奔向我,同時揮出冷森森的刀。
這些人明明是來殺墨淮之的吧?結(jié)果我不小心遭殃了!
眼見這幾人的刀子就要落在我嬌貴的脖子上,我嚇得閉上眼睛,尖叫起來,「我命不久矣啦——」
「砰!」
一聲悶響,我感覺一個人擋在我前面。
我瑟瑟發(fā)抖地睜開眼。
墨淮之背對著我站在我身前,手里握著一柄長劍,劍在夜里看起來有如玉質(zhì)一般的質(zhì)地,正如他的人一般,潤玉,卓雅。
他一邊淡定自如地握著劍,擋開所有刺客的攻擊,一邊微微偏頭對我道:「白飄飄,躲在我身后,別亂跑。」
頓了頓,他補充說:「他們沖我來的,你別怕,躲好就行了!
我心跳微微加快,淚眼汪汪地點頭,「墨淮之,不,淮之,你就是拯救我的英雄!」
墨淮之專心揮開一大批刺客,站在屋頂衣袍獵獵,明明干的是殺伐果決的事,卻依然從容不迫,溫和淡定。
我心里沒來由地冒出一陣感動。
這個宦官,好像也不錯。
墨淮之姿態(tài)優(yōu)雅地解決了一些人,他轉(zhuǎn)了下頭,看到已經(jīng)有刺客試圖破開他的防御,從后面去攻擊他。
「淮之,加油!淮之,你棒棒!」我不要臉地大聲喊道。
墨淮之輕笑了下,突然側(cè)過身,用沒拿劍的手撈住我的腰,手臂用力,足尖輕點,起身躍向空中。
腳下懸空,飛檐走壁,我嚇得趕緊抱住他不撒手。
他又低笑了幾聲,摟住我腰的手緊了緊,轉(zhuǎn)過身去,直接在空中劃去幾個刺客的項上人頭。
冠起的長發(fā),在夜空中飛揚。
我的心跳開始加快。
墨淮之拿半個身子圈住我,頭微微低下,黑眸閃過一抹促狹,嘴唇突然附來我耳邊,極緩極緩地呵了口熱氣,帶起一陣酥麻。
「……白飄飄,你耳朵紅了。」
頗有磁性的低音炮,讓我大腦瞬間蒙掉。
什么?我這么沒骨氣嗎?!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我感覺臉頰在迅速發(fā)燙,顧不得這是半空中,拎起小拳拳就擰了下他的腰,「沒有!我全身都白得很。」
墨淮之又從胸腔發(fā)出幾聲悶笑,抬手削掉一大片刺客的頭顱,把他們嚇得不敢上前,才不緊不慢道:「白小女孩不僅耳朵白,心眼也白,趁我攻擊刺客的當(dāng)口,一邊摟得嚴(yán)絲無縫,一邊纏住我的腿,還不忘擰我的腰。」
低低的嗓音,十足的戲謔。
我低頭看了看緊緊箍住他腰側(cè)的手,又看了看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他一條腿的我,張了張嘴,半晌無言。
不得不說,還真像個欺負弱男的女登徒子。
我尷尬地松開腿,一看自己還被刺客圍住,在空中飄著,想了半秒,狠狠心,兩只腿都纏了上去。
為了小命,我豁出去臉皮了!
墨淮之挑了下眉,看了我一眼,終于忍不住笑出聲。這笑聲終于不那么千篇一律,顯出幾分真心實意的愉悅來。
我尷尬得一頭埋進他臂彎里,作鴕鳥狀。
「白飄飄,你真是典型的嘴上說不要,身體誠實得不得了!
我咬著牙又?jǐn)Q了下他的腰,結(jié)果回應(yīng)我的是更爽朗的笑聲。
對面刺客見他如此漫不經(jīng)心,紛紛惱怒不已,干脆所有人一起撲上來。墨淮之在空中用輕功翩然跳躍,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把所有刺客解決了個干凈。
腳下傳來大地堅實的觸感。
我豎起耳朵,一聽四下再無打斗聲,悄咪咪抬起頭。
院子橫斜一地尸體,濃重的血腥味讓空氣帶了絲渾濁。我反復(fù)確認(rèn)對方都死干凈后,長長松了口氣。
一抬頭,對上墨淮之玩味的視線。
「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嗎?」我鼓起嘴巴。
他唇角來起,眼眸往下移,停住,幽幽道:「白小女孩,你這是打算……在我身上掛到什么時候?」
我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就見我們二人已經(jīng)站在了地面上,而我的一只腿還大大咧咧地纏著他。
不僅如此,我的雙臂依然抱得很緊,身子依然貼得嚴(yán)絲無縫。
剛剛褪去的熱血又一股腦涌上腦門,我立刻就撒開了手和腿,并且后退三步。
墨淮之笑吟吟地看著我的動作,待我走到他三步遠外,才慢悠悠開口:「白飄飄,我抱著舒服嗎?手感如何?怎么不多抱會兒了?」
抱你大爺!
我深吸口氣,吐氣,再吸氣,吐氣,「除了身子骨硬點,抱著挺舒服的,手感很棒,抱得夠多了,我知足了!
墨淮之又揚了下眉,「如此甚好,那么白小女孩,你大半夜?jié)撊胛夷,就是來被刺殺然后尋機抱我的?」
剛恢復(fù)鎮(zhèn)定的我,又一次差點栽在地上。
鬼知道今夜我來墨府干了什么!
沒等我想好合理的解釋,墨淮之又開口道:「我之前從不知曉白小女孩竟如此關(guān)心墨某,大半夜還要千里迢迢追夫……」
「等等!」怕他再藱n鍪裁春說難月郟頤Υ蚨纖,「吾t(yī)袢帳搶矗搶礎(chǔ)?/p>
左右瞟了一眼,我瞅見那個被我掀開了一半的屋頂,靈機一動,「上次看見你家屋頂不結(jié)實,我怕它漏水,今日特找機會來幫你修一下的!
墨淮之看了眼前方漏風(fēng)的屋頂,目光一頓,看向了我,不說話。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我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好吧,這個借口是很蹩腳。
墨淮之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會兒,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那墨某的屋頂就拜托白小女孩了,請白小女孩獨自,一個人,務(wù)必,修成原樣!
我驚詫地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正常人不都應(yīng)該把這事揭過去了嗎?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笑著走過來,坦然自若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發(fā),「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
在朦朧的夜色下,墨淮之極品美玉一般的俊臉顯得更加柔和,仿佛人畜無害的貴公子。
就是不知,這笑容里的真心實意有幾何。
我深吸口氣,「墨淮之,我跟你講,這件事……」
「我付工錢。」
我的話卡在喉嚨里。
「包飯食包住處!
……雖然不需要包住,但能吃到大周朝第一權(quán)臣的飯食,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
我掙扎:「我辦事飄得很,墨大人真能放心?」
他彎唇,「你已經(jīng)很飄了,再飄點我也兜得住。」
「……成交!刮覜]骨氣道。
墨淮之的眼眸泛起更深的笑意,「白小女孩明天及以后來修屋頂,不用穿夜行衣了,墨某覺得這樣顯得你有點……」
他頓了一下,上下掃我一眼,輕啟唇道:「有點蠢!
我又猛地深吸了口氣。
白飄飄,冷靜!你打不過他!
「墨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現(xiàn)在天色不早了,我就告辭了!」從牙縫里齜出來一句話,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走向大門。
墨淮之在我身后愉悅地說:「白小女孩慢走,別再被絆倒了!」
我雙腿一下子打了個滑,勉強穩(wěn)住身子后,磨了下牙,撒開丫子就往外跑去。
再退不了婚,我遲早要被狗男人氣成智障!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第二日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迷迷瞪瞪地起來,旺財給我梳頭發(fā),我看著銅鏡里這張昏昏欲睡的臉,總感覺忘記了什么事。
鏡子里的臉有點嬰兒肥,因為太困,眼皮子耷拉著,睫毛長長翹翹,倒是比平時軟萌了幾分。
「旺財。」我打了個哈欠,「我是不是忘了啥事?」
旺財正在給我戴發(fā)簪,聞言一臉不解:「沒有吧,丞相大人去同僚家打葉子牌了,少爺又去花滿樓找他的那個花魁妹妹了,都沒什么特別的事。對了,小女孩你昨晚不是去墨府了嘛,是不是落下了什么東西?」
墨府?
我一拍腦門,頭疼地閉上眼,「該死,我想起來了,我把我自己落那兒了。」
我還得給狗男人打工呢!
旺財滿意地看著我,「小女孩,打扮好了!
「我要去給墨淮之干活了,給我爹說一聲,這陣子我的午膳在墨大人家吃!
我站起身,頂著滿頭珠釵,搖搖晃晃地走出院子,坐上馬車,駛向墨府。
到墨府,我下車往里走,門口小廝看見了我都主動拉開門,那眼神明顯是在看熟客。
走到被我搞破壞的院子門口,我看見墨淮之從里面悠然踏步而來。他打量了我一下,笑道:「白小女孩今日雖然來得晚,但打扮得頗精致,難道是特意為墨某準(zhǔn)備的?」
「你少自戀了。」我翻了個白眼,一把撩起上衣袖子,「不是修屋頂嗎?工具呢?」
他盯著我的手臂定定地看了會兒,半晌后才神色不明道:「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扳手鉗子一應(yīng)俱全!
我扭頭,看到屋子墻角有一個鐵桶,里面是各種古代版的修家具工具。
準(zhǔn)備得那么齊全,看來我的修屋頂差事跑不了了。
我走過去把鐵桶掛在胳膊上,看著頭頂?shù)奈蓍,深吸口氣,利落地爬了上去?/p>
墨淮之稱贊道:「白小女孩好身手!」
我沒理會他,坐到屋頂上缺的大口子旁,一手拎起昨晚被我掀掉的一摞瓦片的最上面一個,一手拿起錘子,哐當(dāng)一聲敲打下去。
瓦片結(jié)實地嵌了上去,粉土灰塵紛紛揚揚地落下。
墨淮之挑了下眉,揚手拍了兩下掌,「白小女孩好好干吧,現(xiàn)在正好是午膳時間,待會兒吃飽了更有力氣!
他剛說完,院子門口就傳來小廝的聲音:「大人,您和白小女孩的午膳備好了!
「端進房間里!
一股濃烈的飯菜香味飄進我鼻子里。
手里的動作一頓,我下意識扭頭看去,就見一盤盤顏色漂亮的菜被端進房間,擺滿了桌子。
「咕咕……」
一道奇怪的、詭異的聲音從我肚子里響起。
墨淮之抬眸看向我,不解地道:「白小女孩怎么了?」
「沒事!」我咬牙道。
他忍著唇畔的笑意:「下來吧。」
我默了一瞬,爬了下去。
幾秒后。
我杵在餐桌旁,瞪著面前的東西,無言。
桌上擺了琳瑯滿目的菜品,釀豆腐、荔枝肉、紅燒寒菌、燉鴿、生熏仔雞、香炸琵琶蝦、香菇盒……看得人眼花繚亂。
然而,桌子角落遠遠地放了一盤土豆絲,一盤涼黃瓜,跟旁邊一大坨珍肴比起來,簡直寒磣得可憐。
我抬眸看向墨淮之。
他也在無辜地看著我。
我指著土豆絲和涼黃瓜,氣得腦瓜子嗡嗡,「你什么意思?」
墨淮之眨眨眼,「白小女孩不喜歡?」
我冷笑一聲撇過頭去。
能喜歡就怪了!
見我又要奓毛,墨淮之含笑地伸出手,扯了下我的手腕,「開玩笑的,方才看你沒睡好,匆匆忙忙地過來了,就給你弄了點好吃的。」
你就可勁兒地糊弄我吧。
我不肯理他。
他嘆了口氣,使了點勁把我拽到餐桌旁,「不是餓了嗎?不吃了?」
我看了一眼滿桌珍肴,思想劇烈斗爭。
我是那種為美食折腰的人嗎?
「……吃。」
好吧,我是。
說墨淮之是大周皇帝下的第一人還真不假,當(dāng)我吃飽了拍肚皮時,滿桌的菜還剩下很多。
他站起身,對門外的小廝淡淡道:「端走,倒了!
「唉,」我詫異道,「那么多都倒了?不浪費嗎?」
墨淮之看向我,勾唇道:「白小女孩這么喜歡我墨府的飯,干脆與我成了親,不就每日都能吃到了嗎?」
好像十分有道理耶。
「我不是為美食折腰的人!刮覈(yán)肅地丟下這句話,為避免跟他糾纏,趕緊就往外走。
他失笑,跟在我身后走了出來,「倒了的意思是,倒給墨府別院養(yǎng)的牛馬牲畜,沒有浪費!
我哦了一聲,站在破屋頂下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往上爬去。
吃飽了就犯困,我可能是只豬吧。
耷拉著眼皮,我正要跨到屋頂上,繼續(xù)我的修房子大業(yè),就聽墨府門口傳來一陣吵嚷聲。
墨淮之站在屋頂下,神色突然變得莫名,他看了看我,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怎么了這是?」我扭頭去看大門,結(jié)果因為身子憊懶,手腳陡然一滑。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下意識去抓屋脊,結(jié)果與它失之交臂,整個人開始不可遏制地往地面墜去。
「啊——」
我的屁股不會開花吧?!
「姓墨的,你把老子的寶貝妹妹藏哪了?她今日都沒回……」
這聲音響起的同時,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我一愣,遲鈍地抬起頭,撞進一雙深沉沉的黑眸。
墨淮之正在低頭盯著我看,一直溫文爾雅卻又親疏有度的面容上,難得地出現(xiàn)了些許其他的復(fù)雜神色。
這張臉離我只有幾寸,我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皮膚,白皙,毫無瑕疵。
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一聲一聲的,格外響亮。
「白小飄!你你你,你怎么這么主動就投懷送抱了?」剛才那道熟悉的聲音震驚至極。
我還沉浸在這狗男人怎么那么令人心動的小甜蜜中,聞言身子一僵,扭頭看向來人。
高高的馬尾,微挑的眼角,風(fēng)流的五官讓眉眼染上幾分不正經(jīng)。
「白、白、白晏?」
被墨淮之緊緊地公主抱,我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朝著驚呆在那的白晏尷尬一笑,「你不是去青樓了嗎?」
他不可思議地瞪著我,顫抖著走近幾步,「你們、你們……」
他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合適的詞,但配合他的眼神和動作,我總有一種被當(dāng)場捉奸的心虛感。
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
墨淮之把我放了下來,看向白晏:「白兄,令妹是做錯了事情,自愿來我府里賠罪的。」
「對對對。」我忙點頭附和,「我把他家屋頂掀了,所以來給他修好。我們真的沒有奸情的!」
白晏狐疑地看了看漏風(fēng)的屋頂,又看了看我,「你怎么會弄壞他的屋頂?」
我張了張嘴。
這真是不好回答。
「不行,肯定是他把你哄騙了!」白晏一蹙眉,把我扯到他身后,張開雙手面對墨淮之,活像個護崽的老母雞,「墨大人,雖然我妹妹早晚要嫁給你,但現(xiàn)在你們還未成親,你不能污了她的清白!」
我站在他身后,心下一陣感動。
雖然這白晏是京城聞名的風(fēng)流公子,但如今看起來似乎沒那么不著調(diào)。
白晏頓了片刻,補充說:「就算你想污她清白,也得找個地方偷偷摸摸的,不能被我看到了!」
我心頭生起的感動,夭折在半途。
墨淮之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不知白兄今日來墨府是做什么?」
白晏嚴(yán)肅道:「我以為白飄飄失蹤了,結(jié)果我爹說在你這,我以為你要對她意圖不軌就趕緊來了,連花滿樓都沒去。所以我現(xiàn)在必須把她帶回去,放到家里看起來,不然我豈不是白來一趟?」
我抓了抓衣角,內(nèi)心竟然有點不情愿。使用 App 查看完整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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