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拿人錢財必要為人消災。
身為一方大哥的小寶麻煩事情也越來越多,大多事情還都必須用暴力才能解決,如果不把對方干倒,無法體現(xiàn)做為老大的威力。
在一次收受一老板三萬元的服務(wù)費后,把別人打成了重傷,因此他開始了跑路。
與香港電影里那些黑社會大哥相比,小寶只能算是躲避,人家不是出國,也至少是跨地區(qū)。小寶只是逃出了他那一片區(qū)域,躲在了之前認識的一個陪酒女的出租屋里。
逃避在此的小寶,白天睡覺,晚上喝酒閑逛,他也清楚地知道,被警察抓住只是遲早的事情,他只是拖延著,具體拖延著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出小寶所料,這一天再也躲不過去了。
那天,他和陪酒女結(jié)束了深夜的第三場酒局之后,駕駛著朋友送的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的飛行在江邊大道上,就在一束強光射來的剎那,他潛意識的知道發(fā)生了車禍。
命大的他醒來已經(jīng)是幾天之后,身上絕大部份骨折,尤其是右腿和右腳踝粉碎性骨折。不幸的是那個陪酒女,再沒有醒過來,隨著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和那束強光,去了。
當小寶講到這段的時候,我能看到他眼神深處的哀傷。為了那個陪酒女不幸,倍受自責。至于這種自責有多么的深刻,我無法感觸,也不想追問,不想觸碰也許是小寶內(nèi)心唯一的痛處。
可以出院的時候,就被直接送到了這里,目前還沒有批捕,但是等待他的即將是什么?做為成年人的我們都知道結(jié)局。
我也問過小寶,那時候怎么不繼續(xù)上學呢?
他看我笑了笑說,上不上學都是一樣,我又學不進去,書讀不來。
那也找個工作干干啊?
去工廠做工。坎豢赡艿,在工廠做工才能賺幾個錢,還那么LOW,很沒面子的。
我知道他們在外面混的人是很講面子的,而且他們的價值觀認為,踏踏實實靠出賣勞力賺錢,在他們看來很沒面子,是很丟人的一件事情。
你這樣了,父母一定很傷心的。
不知道他們怎么想,小寶毫無表情的回答。也許,他的父母真的不關(guān)心他,進來有段時日的獄友,都能通過外面家人朋友存進來的錢購買食品,做為早餐和晚上的輔食,而小寶沒有,至少在共處的幾天里,沒有看過小寶吃過牢飯之外的其它食物,他的衣服包括內(nèi)褲也都是獄友們送的。這不能不讓我聯(lián)想他的父母,是家庭真的實在困難,還是小寶之前徹底傷透了他們的心,讓他們徹底絕望了。然而,小寶今年還不到十七周歲,他還需要監(jiān)護人,做為他的父母更不應該放棄。
我問小寶,你紋花臂的時候疼不疼?
疼,怎么可能不疼,不過還好,也不是那么疼。
多長時間才把花臂紋好的?
前前后后花了一個多星期吧,媽的,害得老子戒了半個月的酒。
看這紋身技術(shù)可以的,很精致。
還好,當時花了幾萬塊呢,具體多少錢我也忘記了。那時候每天都有錢賺,也沒有數(shù),付過之后就忘記了。
這幾年,你有存款嗎?
沒有,就沒有想過要存錢,搞錢也簡單,需要用錢了就多搞點,實在沒辦法就問朋友借。
你們錢來的快,去的也快。我是搞不懂你們,可能很少有人能搞懂你們。
我也沒想過,身邊的人都這樣。
你們就沒想過,自己做生意或則干什么正經(jīng)點的事情?
做生意需要很多錢,哪來那么多錢去做生意啊。
你想想是不是這樣的,冒著坐牢的風險,賺來的錢,一頓飯就吃掉了,有時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錢,一夜就揮霍了。
他認同的點點頭說,我曾一夜花掉將近二十萬,有一幫朋友從外地回來,為他們接風洗塵。
我看看他無語,好多家庭辛辛苦苦一年都收入不了二十萬,他一個混混一夜就花了二十萬。
你進來是應該的,我看著他說。
你也是,酒后開車,都能被警察逮到。他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
第三天如往常一樣,六點半起床的鈴聲準時響起,老干部大喝一聲“起床”,我們幾乎一致的坐了起來,再一聲“起立”,我們一致面壁站了起來,接著就是老一套的向右轉(zhuǎn),下床的口令,我們依次走下床鋪。
只有一樣與第一天不同,今天不是排頭兵,昨天晚飯后又送進來兩個酒駕的難兄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