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好,回家就好。”父親保持沉默不語,一邊的母親及時應了幾聲。此時他們的擔心之事終于塵埃落定,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他們一定是欣喜的,畢竟兒子回的家依然是他們的家。
母親唯唯諾諾的聲音和語氣讓他不由得心疼加劇。李斌理解父母的苦衷,只不過父母這樣如此冷漠的反應還是讓他感到了絲絲的涼意。他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他們的擔心之事消除,怎么才能表明他的心跡呢?他手足無措,一絲遺憾劃過他的心頭。也許孤獨難熬的長夜漫漫又有幾人懂的他的內心呢?一邊是親身父母,一邊是養(yǎng)育自己成年人的父母,更何況直至現在他還是恍恍惚惚的。在他的心里,這件事并沒有完全讓他從心里接納,它像一塊巨石一般硬生生地壓在他的心里,難以推掉。
人常說破鏡難圓。有些事一旦發(fā)生了,也許永遠都無法彌補了。它會讓這種缺憾永遠留在心頭,揮之不去。時間久了,它會淡化一些。更久一點,它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減少或者改變。只不過這其間無法釋懷的情緒不是每個人都能化解的,也不是每個人讓這份缺憾變成一種溫暖去滋潤每一個當事人的。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由愛生恨的例子更是不勝枚舉。
一年一次的拜訪自己的親生父母已經成了習慣。每年的春節(jié)期間李斌一家三口一起同去看望老人,這與走親戚沒啥兩樣,習慣了就自然了。每次摩托車“嘟嘟嘟”回來時,父母終于站在門口笑臉相迎兒孫了。冰釋前嫌,關系似乎緩和了許多。因為每年春節(jié),兒子依然會的是他們的家。那些不切實際的想象終于變成了泡影,不攻自破。
“悅,我媽不行了。速回。”一大早就開始在辦公室忙碌的周悅冷不丁地被收到的信息嚇了一跳。怎們會呢?婆婆一直雖然病怏怏的,但是每一次都會化險為夷,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這次不會吧。周悅邊處理手邊的工作,一種不詳的預感襲她而來。
“媽,媽…您醒醒呀,再看看我呀。”還沒走到家門口,一聲聲撕心裂肺般的哭聲卻從他們的家里傳出來。周悅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難道真的走了嗎?“媽,我永遠都是你的兒子呀。”看見早已泣不成聲的李斌,她的鼻子酸了,眼淚流下來。其實他們并不知道黃泉之下的婆婆是不是已經忘記曾經的遺憾。面對身邊孝順的兒子,她是不是能認為今生擁有李斌這樣的兒子是一種幸福呢。其實她老人家不知道擁有的才是永遠。
周悅在李斌身旁也跪下去,低下了頭,默默地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李斌聲淚俱下地哭訴,似乎用生命詮釋一種深情,那就是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
母親就這樣走了,讓人措手不及。“我媽太可憐了,年輕時吃盡苦頭,F在還沒有享福就這樣走了。”每次李斌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給周悅嘮叨關于母親生前的故事。周悅知道他是想念自己的媽媽了。不過,每年春節(jié)他們一家三口還是去看望老人,只是如同走親戚一樣。
無論時間是怎樣的難熬,時間依然是晝夜輪回,一天天就是這么遠離我們。時光飛逝。歲月早已把推進到了了21世紀。
不知何時,天下雨了。天氣越發(fā)寒冷了,秋風瑟瑟,滲入肌膚。
“爸,媽走了。您還是和我們住在一起吧。”安頓完母親的后事,面對瞬間變得冷冷清清的家,周斌的脊背發(fā)涼。父親似乎也蒼老了許多,頭發(fā)花白了。“您這樣一個人在家,我們怎么能夠放心呢?”望著那個曾經對他指點江山的父親,李斌還是濫起勇氣地向他發(fā)出了邀請。畢竟現在的他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說話如皇阿瑪的人了。歲月早已改變了一切,無論在身體里,還是在思想里。
父親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我一個人住著自由,現在手腳靈便著呢。”“你們別操心了。”他說這些話時,一定是真誠的。不過他的手還是在發(fā)抖,那只是例于激動而已。能不給兒女就絕對不會給他們添麻煩,他一定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這是站在一邊的周斌看在眼里,洞察一切而得出的結果。
這年的冬季特別漫長,尤為寒冷。不過李斌早已給父親準備好過冬的厚被子、火爐、空調等一切過冬的裝備,讓這個家不會因為缺少了一個人而感到冷清。“爸,這羊肉好得很。今天咱們把它做了吧,飽餐一頓。”周末回家的他們一家三口帶回來父親最愛吃的羊肉來做經典的周氏羊肉泡饃。羊肉暖胃,羊湯養(yǎng)胃。“不冷了,暖呼呼的。”吃完飯,父親一抹嘴,喜滋滋地出門打麻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