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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前位置 : 首頁 > 新聞中心 > 社會生活 > 正文

    怎么以「我追一個男孩子追了五年都沒有追到 結(jié)果那天我在KTV花七百塊錢點到了」為開頭寫一篇小說?

    來源:本站作者:時間:2024-04-02 21:49:51點擊:

    完整的是這樣噠,因為那個問題寫不下了TuT:我追一個男孩子追了五年都沒有追到 結(jié)果那天我在KTV花七百塊錢點到了 那一天晚上 你的酒窩沒有酒 我卻醉的像條狗

    哇靠,這么慘?五年的時光到頭來居然只值七百塊。媽的,我狠狠落淚了。

    《她的小奶狗》已完結(jié)~童叟無欺,真的完結(jié)了。

    順便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

    色令智昏的小女孩姐VS黏人超甜小奶狗。

    「我追一個男孩子追了五年都沒有追到,于是去了ktv打算不醉不歸!

    「結(jié)果那天陰差陽錯,點了某寶一個陪聊盲盒。」

    沒想到,真香。

    失戀帶來的悲痛,瞬間一掃而空。

    事情是這樣的。

    我花了五年的青春追求自己的大學學長,結(jié)果看到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

    我在他身邊連個備胎都不是。

    原本以為當不了男女朋友,至少當知心朋友,也算是我的幸運。

    沒想到,命運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

    就在上周,我提著生日蛋糕去給他過生日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他和別人講電話,說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歡她,而他并不喜歡我,看在我家境還不錯可以幫助到他,才勉強和我保持著不咸不淡的聯(lián)系。

    那一刻,我真的心涼到透頂,仿佛一盆冰水澆下來。

    這真的是個狗男人。

    爛到了極致。

    我他媽前面五年都是瞎子嗎!

    我?guī)е鴳嵟氐斤堊馈?/p>

    在他快樂許愿的時候,我二話不說直接把蛋糕拍到了他的臉上。

    并且說了句:「人渣!你不配!」

    隨后,抓起了我的包,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走了。

    徒留一大幫人空中凌亂。

    于是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Ktv買醉,順手點了一個真香的陪聊盲盒。

    那天徹底認清人渣真面目之后,我便想著去放松一下。

    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家可以吃燒烤的ktv。

    我點了一大堆啤酒和燒烤,打算不醉不休。

    但是當我一個人默默喝了一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沒人陪聊。

    嘖。

    太寂寞了。

    于是我瘋狂的call我閨蜜。

    結(jié)果她說,她要陪她男人!

    這是什么塑料閨蜜。

    我簡直要吐血了!

    我說,

    「我都難過死了,你居然不關心關心我。還去陪狗男人!」

    「狗男人有我貌美嗎!狗男人有我有錢嗎!」

    閨蜜很快就回我了,

    「狗男人確實沒你有錢,但是婪男人身強體壯,讓我欲罷不能。 」

    我:.......

    卒。

    后來的后來,她直接甩給我一個某寶【命運之輪】的店鋪鏈接后,甩了句:「里面有你的快樂!购螅憷^續(xù)和她的狗男人瀟灑快活去了。

    真的氣死我了。

    我打算今晚和塑料閨蜜絕交。

    又過了一會,寂寞的我終究還是忍不住把鏈接復制到某寶。

    鏈接跳轉(zhuǎn),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醒目的文案。

    「想要小奶狗?」

    「想要小狼婪?」

    「想要霸道總裁?想要腹肌帥哥?」

    「你想要的,我都有!!」

    「五分鐘不滿意可換人!!」

    居然還有這樣的服務??

    看著手機的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再之后便是酒精作祟,我直接點了一個里面最貴的服務,也就是七百塊的現(xiàn)場陪聊盲盒。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我聽到有人敲門,我以為是服務員,就直接叫他進來了。

    沒想到,推門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灰白色運動套裝的男孩。

    我???

    面前的男孩身姿頎長挺拔,即使穿著最土的運動套裝也有種貴氣逼人的感覺。

    再看看那臉蛋,唇紅齒白,水靈靈粉嫩嫩的臉。

    嘖。

    這大概就是塑料閨蜜常說的小奶狗吧。

    看到他愣了幾秒,一定是走錯地方了吧?

    我心想。

    沒想到他直接走到我面前問:「訂單編號4321,您購買的盲盒已到達!

    「請問現(xiàn)在是否開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塑料閨蜜發(fā)過來的鏈接居然是真的。!

    我瞬間被眼前的美色迷了眼,瘋狂點頭。

    「好的,收到請求,F(xiàn)在開箱!

    他說完,揚起笑臉,沖著我奶聲奶氣地說,「姐姐,你好!

    「盲盒編號007,為你服務!

    我的心瞬間像是被什么擊中,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我拿起酒,連灌了幾大口才緩過來,才接受了事實:

    「既然你是我點的,那就陪我聊天吧!

    他乖巧的應了聲好。

    于是這一晚上我和他絮絮叨叨說了好多好多話。

    還叫他和我一起痛罵徐逸陽這個渣男。

    這位盲盒編號007的小奶狗也相當給力,不僅陪聊還陪吃陪喝。

    一開始他說并沒有陪吃陪喝這個服務。

    我一聽,炸了。

    氣憤的叉著腰,「什么都不可以,要你這個狗東西有何用!」

    .......

    最典型的,估計還是發(fā)起了酒瘋。

    「你說,你陪不陪!」

    「你不陪,我就給你差評!順便跟你們老板投訴你!」

    .......

    大概是見識到了我的厲害,盲盒編號007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陪你!

    男孩拉著我坐在沙發(fā)上,給我遞上了烤雞腿。

    看到他看過來的時候,眼神異常的溫柔,叫我沒來由的心頭一跳。

    如果此時此刻塑料閨蜜看到我因為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心跳加速。

    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笑我。

    都老阿姨了,怎么能這么不經(jīng)撩。

    我拿起桌上的啤酒,找了一個杯子倒了一些放在他面前。

    并且聰明地提高了幾分音調(diào)來掩蓋自己的情緒,「你說要陪我的,快喝。」

    男孩看了我一眼,最后還是把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我看到他仰頭喝酒,喉間滾動,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我就像被蠱惑了一般,伸手輕輕觸摸上了他的喉結(jié)。

    他像是被嚇了一跳,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他把杯子放下,側(cè)頭靜靜地看著我,嘴唇微抿,眼神意味不明。

    我被瞧得心緊,抿了抿嘴唇,低頭拿起烤腸吃了起來。

    烤腸吃著吃著,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看起來這么年輕,不會是未成年吧。

    我他媽居然強迫未成年喝酒?

    這么想著,怔直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轉(zhuǎn)頭問他,語氣有點激動:「你成年了嗎?」

    大概是他看我嚇得一激靈, 覺得很滑稽吧。

    我看到他抬眼的時候,眼睛亮閃閃的,幾不可查的勾了下唇,「成年了。」

    呼。

    成年了,就好。

    我放心多了。

    于是我還忍不住繼續(xù)八卦,托著腮,湊到他身邊問他:「那你多大了?」

    「二十一!

    翌日。

    頭痛欲裂,天旋地轉(zhuǎn)……

    典型的宿醉后遺癥。

    我撐著如千斤的腦袋,艱難地坐起來靠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著。

    雙手扯了扯被子一角,然后發(fā)現(xiàn)——扯不動。

    被自己壓到了嗎?

    我睜眼側(cè)頭一看。

    我去。

    一個背對著我睡得正香的裸男!

    瞬間嚇得我直冒冷汗。

    這時,裸男睡覺姿勢變成平躺了。

    定睛一看,居然就是我昨晚點盲盒007。

    臥槽。

    我這個大齡女青年竟然饑不擇食對一個花季少男下手。

    這該如何收場。

    我捂著臉,艱難地嘆了口氣。

    沉思了一會,抱著自己的衣服打算光著腳小心翼翼地溜進衛(wèi)生間。

    腳剛下地。

    某個地方的酸軟疼痛就蔓延開來。

    一點力氣都沒有,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熱水淋到身上的瞬間,我長長地嘆了口氣,隨著身體在熱水中漸漸松軟舒展,昨晚那些離家出走的記憶也都斷斷續(xù)續(xù)回到了大腦里。

    這是一場夢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

    昨晚那個瘋狂放蕩的女主角是我自己。

    說實話。

    我真的好希望是一場夢。

    可身上的痕跡告訴我,并不是。

    我真的后悔了。

    昨晚就不該喝那么多酒的。

    一個渣男值得我喝這么多嗎!

    我是真的被自己給氣死了。

    現(xiàn)在究竟要如何收場。

    我不知道。

    只能痛苦地將額頭抵在衛(wèi)生間玻璃門上敲了幾下。

    依稀記得昨晚,他把我送到了酒店。

    他給我倒了杯蜂蜜水,便說,「訂單編號4321,你的訂單已完成!

    「如果您還滿意的話,麻煩.......」

    他話都沒說完,我就直接拉住他,要他陪我跳舞。

    「你跳不跳!不跳我就投訴。」

    「我一投訴, 你就要失業(yè)了!

    我站在凳子上居高臨下地威脅他。

    打蛇打七寸,我是知道的。

    人也一樣,威脅伎倆不怕舊。

    好用就行。

    他依舊用他那剔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或許是最后他被我煩得不行了,然后他薄唇輕啟,語氣真誠的說道:「好!

    對于他的乖巧,我依然不領情。

    我輕哼:「別想敷衍我!」

    而后像是生怕他不信似的,我又強調(diào)了一遍:「我沒醉!

    他輕笑了幾聲,才道:「好。你沒醉。」

    他把我從高凳子抱了下來。

    攬住我的腰,開始帶著我走,前后前,左右左。

    他嘴里數(shù)著拍子,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我的鬢角附近。

    有點癢。

    酥酥麻麻的,似乎是癢到心里去了。

    漸漸地,我開始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了。

    誤踩了幾次他的腳。

    我下意識瑟縮后退,但他像是一點都不介意似的,又把我攬回了他身邊,繼續(xù)跳著。

    醉意上頭后,重復的來回了幾步,我眼神迷離。

    只能任由他帶著我起舞。

    待他把我放下,我氣喘吁吁地埋在了他的胸前。

    半晌,才和他拉開了些許距離。

    我抬頭看他,他也低頭看著我。

    眼神幽暗,意味不明。

    曖昧氣息,無休無止。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好想親。

    我又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踮起腳尖在他眼睛上吧唧了兩口。

    他驚訝地看著我,一動不動。

    我看到他的臉在肉眼可見的泛紅,就跟晚霞一般,瘋狂的蔓延,直至耳廓。

    我迷離地看著眼前的男孩,他那雙剔亮的眼睛也在看著我。

    我再一次沉迷在他的眼睛里。

    他像是剛醒過神來,扇了下睫毛。

    隨后很有壓迫感地抬眼看了我?guī)酌耄〈捷p啟,語氣低沉,“虞知晚”。

    我感覺他的呼吸突然變重了,從我耳畔蕩過去,溫熱中帶著幾絲甜膩。

    我的手腕被他握住了,滾燙的手掌,強迫的指關節(jié),不容置喙的拉扯和掌控著我。

    我被他的力道,扯得發(fā)疼。

    「疼!

    我忍不住抗議,嘗試掙脫。

    我清楚地看到他喉結(jié)克制地動了動,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就放開了我。

    我踉蹌地退后了一步。

    盡管他不說話,但我還是看到了他喉結(jié)滾動,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我也同樣仰頭看著他,覺得有點口干舌燥的。

    身體有種突如其來的饑餓感無限放大,腦海里也有一個聲音在慫恿我。

    叫我吃了此刻如此誘惑人的他。

    后面的事實證明。

    我果然不是一個自制力很強的人。

    在酒精的麻痹下,我服從了內(nèi)心的渴望。

    我再一次走近,揪著他的運動服的拉鏈,踮起腳尖在他嘴角啵了一口。

    第一口,他沒反應。

    我又繼續(xù)得寸進尺的再飛快地啵了一口。

    第二口了,他依然沒什么反應。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臉上。

    這是幾個意思?

    我不知道。

    我還想順從自己的內(nèi)心,再踮起腳尖啵第三口。

    沒想到的是在我踮起腳尖,湊過去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臉頰。

    我???

    請問你禮貌嗎?

    我拼命掙扎,還是掙不脫。

    他的目光頃刻間變暗了,也變得幽沉了。

    手上的動作從剛開始捏住我的臉頰,變成指腹摩挲著我的臉頰。

    目光也不像是只落在我的臉上,而是直接碾了下來,落在了我的唇上,眼神更加晦暗不明了。

    這是想干嘛?

    看著他那眼眸沉地近乎見不到底,凝聚著暴風雨的前夕一樣。

    我慫了。

    眼前的人很危險。

    風雨欲來的節(jié)奏。

    我想逃。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而我也第一時間踐行了我的想法。

    只是在我想要推開之前,他比我先有了動作。

    下一秒,我被騰空抱起。

    抱起的高度很高,高到我有短促的失重。

    我沒忍住驚呼了一聲。

    只是突然被這么一顛,我的腦袋越發(fā)的沉重了。

    我只能憑著本能用雙腿夾住他,從而穩(wěn)定自己。

    他的眼神更加黑沉了,手托著我的臀部走了幾步。

    然而我便被往后放倒,陷入柔軟的大床里了。

    緊接著他壓了上來,低頭深深地望著我,眼睛濕沉,呼吸也燙得嚇人。

    我懵了。

    腦袋發(fā)空。

    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不由得我反應。

    他便重重的吻了下來。

    迅疾又兇猛,長驅(qū)直入。

    攻城略池一般。

    激烈得我喘不過氣。

    仿佛整個靈魂都在為之顫抖。

    周圍一片靜謐,唯有彼此唇舌纏繞間的細微津嘖聲陣陣傳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盲盒007才把我放開,他的整張俊臉逆著光都是紅嫩嫩的,還有耳廓也都染上了顏色。

    我仰躺床上,艱難的喘息。

    他湊過來,一手撐在床上,一手玩著我的頭發(fā),眉眼盡是笑意地看著我,對我說了兩個字,「流氓!

    我???

    到底是誰流氓??

    等我稍微緩過來之后,我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他。

    他的眼眸溫柔如水,在燈光下整個人霧蒙蒙的。

    仿佛這一切都是我臆想出來的,包括他。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眼神繾綣迷人。

    這是真的嗎?

    我忍不住想。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走神,眼前的男孩聲音喑。骸冈谙胧裁础!

    「你——」

    脫口而出的話使我們兩人都怔了一下。

    氣氛微妙靜謐,唯有胸腔的起伏連綿。

    等我回過神來,才忍不住懊悔。

    隨后不著痕跡地轉(zhuǎn)回頭,回避他的視線。

    假裝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只是——

    很顯然,盲盒007并沒打算放過我。

    幾乎是一眨眼的瞬間,他一個翻身便把我欺于身下,手肘撐在我的肩膀兩旁,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我,換上了一種極其誘惑的哄人語氣繼續(xù)追問:「想我什么?」

    話音剛落,他的臉乍然湊近。

    臉對臉相抵,盡管沒有碰到,但是似有若無的距離感讓周圍空氣都熾熱起來。

    屬于盲盒007獨特的氣息嚴密地將我籠罩著,引得我的脊背不由自主升起細微的顫栗。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又開始重了。

    我居然對他給予的若隱若現(xiàn)的刺激感,起了某些難以抑制的反應。

    。!

    在徹底認識到這一點后,我的身體忍不住起了一激靈。

    本來已經(jīng)朦朧不清的醉意,在此刻卻不由得清醒了些許。

    他眼眸未動,深邃而專注地盯著我。

    很明顯,他在等我的回復。

    我與他對視了良久,隨后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

    我抬手捏了捏他的臉。

    力度有點大。

    他吃痛,不解地看向我。

    我直接問:「疼嗎?」

    盲盒007和我移開了些許距離,點了點頭。

    我說:「那就好。」

    他的眉毛往上挑了挑,表示疑問。

    我說:「確認一下你是不是活的!

    盲盒007像是被我逗得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假的?」

    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半晌才道,「也許是AI!

    盲盒007唇角依然勾著笑,「AI?」

    「AI能像我今晚一樣,把你伺候得這么好?」

    伺候?

    他的話像是隨口一說,又像是一語雙關。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

    「嗯?」

    他不依不饒,嗓音低啞混合著濃濃的笑意。

    我的耳根瞬間紅了,頗有點惱羞成怒。

    于是我雙手直接摟上了他的脖子,在他錯愕的神情下,直直吻了上去。

    說不出此時此刻的心態(tài)如何。

    我只知道,燈光朦朧,男色誘人。

    彼此交纏地喘息,伴隨著衣物摩擦的輕響,在這靜謐的深夜顯得格外的誘惑。

    男孩在情丨欲下的呼吸太誘人,沉重而克制。

    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我無法思考,只能本能地去回應,極致纏綿。

    「你有女朋友嗎?」

    在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我艱難地用手抵了抵他的胸膛,聲音尾尖帶著顫丨抖。

    放縱歸放縱。

    但是有些事情,我絕對不含糊。

    盲盒007沒有立刻回復,而是沉默地看著我不停喘息。

    1秒,2秒.......

    幾十秒過去了,他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愿,只用一雙眼底摻雜著洶涌情緒的眼睛盯著我。

    看來,我真的踩到雷區(qū)了。

    呵。

    虞知晚啊,虞知晚。

    你以為今晚的發(fā)生的一切是命運的饋贈,殊不知是命運的詛咒。

    我斂回情緒,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

    這么勾人的男孩子,居然是別人家的。

    這都是什么糟心玩意啊。

    只是在這一瞬間,覺得特別委屈,翕了翕鼻頭,想哭。

    我閉上眼睛,說道:「你走吧!

    「我不當小三!

    在我以為盲盒007會毫不留情地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輕笑了一聲。

    他先是俯身鼻尖蹭了蹭我,然后隨著熱息后移,停留到了我耳邊,最后我聽見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有女朋友!

    他的語氣溫柔且鄭重。

    啊啊啊。

    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不是小三。

    我在心里瘋狂吶喊著。

    我的快樂又回來了!!

    我睜開眼望著他,故作鎮(zhèn)定哼笑了聲,「你可別騙我!

    盲盒007像是看出了我拙劣的演技,卻沒有拆穿。

    他低聲一笑,俯身湊到耳邊,依然用著他那燙得灼人的氣息對我說道,「訂單編號4321小女孩,盲盒007號目前無女友亦無任何不良嗜好,今天第一次出單,希望你體驗愉快。」

    。!

    這一段話,信息量也太大了!

    基本我在意的點已經(jīng)清楚了!

    內(nèi)心的激動與快樂,已經(jīng)不是幾個感嘆號能夠表達的了。

    剛才故作的高冷,在他說話那一刻后,早已經(jīng)頃刻殆盡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輕咳了一聲:「我知道了!

    盲盒007凝視著我:「嗯?」

    我沒有繼續(xù)解釋,只是再一次借著醉意開始行兇。

    這一次沒有了顧慮。

    我異常的情丨動。

    我不假思索地把他反撲到了床上,跨丨坐在他的身上,低頭捧著他的臉就開始一通亂親。

    在分開喘丨息的間隙中,我還細細地觀察了他的神情與反應,見他沒有任何不喜,我的動作就更加大膽了。

    我不斷的貼近,細碎的吻著眼前的男孩,專注且忘我。

    仿佛眼前的男生,是我兩情相悅,深愛至死的男生。

    盲盒007也并沒有讓我失望,他的呼吸很沉,卻并沒有任何其他的越距。

    依然克制和回應著我所有的動作。

    不得不說,我真的愛死了此時此刻極盡忍耐的男孩了。

    就像是你拿著糖利去引誘小孩,卻讓他想吃又不能吃,他只能忍耐著不流口水一般。

    我虛撫過他的眉眼,輕輕地問出了一直以來忽略的問題:「你叫什么?」

    男孩面容逆光,粗魯?shù)匾Я宋乙豢冢耪f道,「我是你的男人——許星言。」

    我男人?

    不得不承認,我有被甜蜜到。

    距離見面到現(xiàn)在五個小時過去了,我終于知道盲盒007的名字。

    許星言啊,許星言。

    貌似有點好聽。

    我還真是撿到寶了。

    我決定不管明天如何,跟隨本性放縱一場,也不枉我活了二十七個年頭了。

    我抬眼看著他,在他耳廓摩擦,氣音輕問:「做嗎?」

    許星言像是被我的話一擊而中,久久緩不過神來。

    他的眼神從一開始恍惚輾轉(zhuǎn)到了我的臉上,呼吸交錯,他壓著聲音:「你確定?」

    酒店透亮的白光側(cè)照在許星言的臉上,此刻的他看起來危險十足,仿佛是蟄伏在一旁的狼,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被撕咬至死。

    可我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此時此刻的他魅力十足。

    讓人欲罷不能。

    我仰頭啄吮著他的唇,表示回應。

    他不為所動,我轉(zhuǎn)而直接啃在他的耳邊,一下又一下。

    許星言呼吸又開始變得粗沉了,但他還是用手壓住我的動作,深深吸了一口氣,「虞知晚,你現(xiàn)在是清醒的嗎?」

    正在一旁努力討好的我,聽到這句話簡直要炸了。

    搞了半天,他以為我醉得不省人事了。

    真的氣死了。

    「我現(xiàn)在非常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干嘛!」

    「你就說你做不做吧。」

    「你不做,我就找別……」

    「我不許!

    我感覺自己有點口不擇言了,許星言沒等我說完,就把我重新抵在床上深吻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曖昧叢生,炙熱蔓延。

    衣服很快就散落一地,毫無章法地交迭在了一起。

    只有滾燙氤氳,沒有顧慮猶豫。

    直到最后,我仿佛聽到了許星言對我說了好多好多話。

    我卻一個字都沒聽清。

    便沉沉地睡去了。

    我躺在浴缸里,摁了摁太陽澩。

    對自己昨晚喝酒后的決定嚴肅且地譴責了一番。

    唉。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我胡思亂想了一通后,干脆不想想了,直接起身裹了浴巾就出去了。

    發(fā)梢滴水什么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我推開門,一眼便看到床上的男孩。

    哦不,被我這么一糟蹋,現(xiàn)在應該是男人了。

    我真是害人不淺啊。

    許星言就靠在床上,赤裸著上身,腿上蓋著被子。

    我沒敢多看,就假裝在一旁找手機:「我手機呢?」

    「在椅子上,被衣服蓋住了!

    許星言額頭微抬,中規(guī)中矩地回答。

    椅子上是我的內(nèi)衣和他的衛(wèi)衣。

    我極力忽略此刻慌亂緊張的心情,抖著腿走了過去。

    我在椅子上的衣服堆里摸出了手機后,直接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順便假裝很自然地把我內(nèi)衣往背后悄悄藏了藏。

    我捏著手機,好半晌才有勇氣抬頭問他:「你現(xiàn)在先洗澡還是我們先聊聊?」

    許星言沉默了兩秒,才道:「洗澡!

    在他快進洗手間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我:「你還記得我名字嗎?」

    「許星言!刮蚁乱庾R回道。

    「你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嗎?」他繼續(xù)問,眼眸對上了我的視線。

    我???

    熟悉??

    我仔細回顧了我亂糟糟的人生,一點印象都沒有。

    「算了。等我!

    「別想偷溜!

    「哦!

    我也沒想著偷溜,作為一個成熟的女人,總得處理妥當才安心。

    說完他就進去浴室洗澡了,嘩啦啦的水聲隔著門傳了出來。

    我終于可以喘口氣了。

    剛剛真的緊張死了。

    人生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沒個模板供其處理。

    我打開手機問起了度娘。

    刷了幾個回答后,又忍不住被答案勸退。

    難道是要像狗血小說那樣,甩他個幾百萬,拍拍屁股走人?

    還是說像度娘說得那樣,順理成章給彼此一個機會,成為男女朋友?

    我躊躇了半天,直到許星言從浴室出來了,我都沒有想好如何優(yōu)雅地收場。

    手機微震。

    我拿起一看,是我的塑料閨蜜宋知知的電話。

    我點了接聽。

    「喂,姐妹。在哪呢?」

    「這個點,你覺得呢?」我沒敢說我在酒店,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反問。

    閨蜜嘿嘿笑了兩聲,就開始進入正題了。

    「現(xiàn)在心情如何,我早就告訴過你徐逸陽就是一渣男,你還不信!

    「現(xiàn)在恭喜你,脫離苦海了!

    脫離個鬼,我感覺自己從苦海又走到了死海。

    我暗暗吐槽了一番,才接著說,「你打電話來不會真的是來和我痛斥渣男的吧!

    宋知知嘿嘿笑了兩聲,「肯定是啊,我是誰,你的好閨蜜。當然是來慰問你一啦!

    我無語,用腳丫子想,都知道宋知知一大早打電話來,肯定有事要說。

    「說吧,什么事?」

    「是林致跟你求婚了呢還是拋棄你了呢?」

    宋知知昨晚沒來和我喝酒唱歌,不用想都知道是她男朋友林致回來了。林致是個軍官,在部隊很久才出來一趟,所以每一次林致一回來,我就是馬上被拋棄的那一個。

    我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這種塑料姐妹,見色忘友的生活了。

    宋知知說,「沒有,我就感覺林致這次奇奇怪怪的,欲言又止的樣子........」

    「所以……你擔心他出軌了?」

    「哎~也沒有啦~我就是覺得.......哎,算了。等我們見面再說吧!

    「晚上我們老地方見?姐妹。」

    我輕輕嗯了一聲,在她掛電話之前說,「你不用太疑神疑鬼……我看林致不像那種人!

    「我洗好了!

    洗好澡的許星言剛好從臥室出來,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沖著我說話。

    男人慵懶迷人的聲音在房間響起,準確無誤地傳到了宋知知的耳朵了。

    哪怕我已經(jīng)盡量去捂住話筒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宋知知肯定知道了。

    在這場借著酒精恣意放縱的時間里,迎來了一位聲嘶力竭的見證者。

    我捂住胸口,好想當場去世。

    「虞知晚,你...你竟然有其他男人!」

    我:「.......」

    許星言顯然也聽到了宋知知的聲音,面上訝異了一下, 抿了抿唇,沖著我無聲地說了聲:「抱歉!

    我:「.......」

    我咽了咽口水,反駁了宋知知,「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很復雜, 晚上再和你講!

    說完,我也不管宋知知說什么了,直接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房間又安靜了下來。

    我呆了幾秒,轉(zhuǎn)頭看向許星言。

    只見他也和我一樣,裹著一塊浴巾就出來了。

    我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也壓根沒想到什么害不害羞。

    反正更害羞的事情也已經(jīng)做過了。

    我現(xiàn)在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節(jié)奏了。

    重中之重還是給我倆買套衣服吧。

    「你什么尺寸?」

    「嗯?」

    許星言瞟了我一樣,輕描淡寫地說:「你不知道?」

    ???

    我應該知道?

    我:「.......」

    「我是問你衣服都穿什么碼。」

    「哦!

    「XXL!

    在我挑衣服的時候,感覺肚子好餓。

    我就直接抬頭問他,「要不,你點個外賣?」

    許星言點點頭,「嗯。」

    「你想吃什么?」

    「飯?」

    「什么飯?」他繼續(xù)追問。

    「隨便!

    「哦!

    在這段無聊的對話中,我給我倆都選好了衣服,但是在填地址的時候, 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這是哪個酒店。

    我卒。

    我咬咬唇,抬頭看向他,「請問……這里的地址是?」

    許星言挑眉,報出了地址。

    我按著他說的地址填入,最后一鍵付款。

    付完款后,又是一場漫長的靜默。

    我看到他還在聚精會神地滑動著手機,大概還是在選菜吧。

    我沒有出聲。

    想了想,繼續(xù)瀏覽剛才百度的信息。

    究竟是甩錢走人,還是發(fā)展發(fā)展呢?

    如果這個世界有后悔藥或者健忘藥就好了。

    唉。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天花板,繼續(xù)懺悔。

    那邊許星言點好餐了,「我點好了。」

    「哦!

    「你點了什么?」我順嘴一問。

    「你說的,隨便!

    我:「……」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

    我開口,打算了此刻尷尬的寧靜:「要不我們先聊聊?」

    許星言點點頭,走到我的面前,坐了下來,并且很真誠地看著我。

    我:「……」

    很慫,但不能抖。

    「你是這附近的大學生?」

    「嗯,江大,物理系的,大三!

    物理系?

    沒想到對方還是個智商很高的高材生!

    「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

    這么巧?

    感覺甩不掉的節(jié)奏啊。

    這樣問下去,像極了查戶口,越聊越尬聊。

    于是我放棄了掙扎,直接進入主題:

    「關于昨晚……我們……要不,都當沒發(fā)生過?出了這個門,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好聚好散?」

    我說得很忐忑,感覺自己說話聲音都是發(fā)顫的。

    許星言沉默了,沒有回答。

    我等了一會,他還是沒有說話。

    「.....或者,我給你補償.....」

    我覺得我這樣說,一定會被打。

    但是沒辦法,我還是很小聲地藱n隼戳恕?/p>

    許星言抬頭盯著我,嗤笑了一下,「你把我當什么了?」

    媽耶,這樣不行,那樣不行!

    你自己又不發(fā)表一下看法。

    到底想干嘛?

    我在心底里吶喊著。

    面上還是要故作鎮(zhèn)定,我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不.......不是這樣的!

    「.......因為昨天我喝醉了,一切都是我先主導的,所以.......」

    許星言眉頭緊皺,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看著我,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原來你還知道啊!

    說完,他便起身去開門了。

    我還知道?

    知道什么?

    嗯?

    我一臉懵,轉(zhuǎn)頭看著他的背影思考著。

    直到他重新坐回我面前,我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我記得你昨天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我思索了一秒,拼命點頭:「嗯。我記得!

    嗯?

    然后呢?

    他想表達什么?

    說啊。

    他又不開口了。

    急死我了。

    我好想罵人。

    這男人什么毛病啊。

    「然后呢?」

    我殷切地看向他,想知道他后面會說什么。

    「然后有個人……欺在我身上說,要當女朋友.......」

    我:。!

    我扶額轉(zhuǎn)頭,臉刷的一下爆紅了。

    什么玩意?

    我昨晚究竟干了多少荒唐事?!

    再一次想就地與世長辭。

    我使勁回憶了昨晚的所有的經(jīng)歷。

    從開始到最后,意亂情迷間確實記得自己陸陸續(xù)續(xù)和許星言說了很多話。

    「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你看我,這么漂亮?梢援斈闩笥褑?」

    「嗯?」

    「嗯什么嗯!你就知道嗯!就不能說人話嗎?」

    「可以。希望你明天還可以記起來。」

    emmmmm.......

    如此智障的對話, 真不敢相信是從自己嘴里藱n隼吹摹?/p>

    本來剛稍微鎮(zhèn)定下來的心,又開始不知所措起來了。

    我又又又慫了。

    「看來,你都想起來了。」

    許星言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疊放在腿邊,輕飄飄地說道。

    唉。

    事實就是事實。

    我認命。

    「嗯,記得!

    我還想說什么。

    門鈴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

    這一次,還是許星言去開的門。

    「外賣到了。先吃飯吧!

    本來餓意過了,就不覺得很餓了。

    結(jié)果一聞到外賣香香的味道,饑餓感又來了。

    「好!

    吃飯是最放松的時刻。

    沒想到就這樣,我和許星言達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協(xié)議。

    我履行了昨晚說好的,要當他女朋友的約定。

    但同時我也提出了三點略微詭異且大膽的要求。

    1:先了解彼此,后續(xù)雙方滿意度100,繼續(xù)交往。

    2:他必須隨叫隨到,不然第一條作廢。

    3:昨日種種,誰也不許和別人提起。

    協(xié)議達成,還互相交換微信和聯(lián)系方式。

    直到我走出酒店大門,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這簡直就是魔幻的一天。

    和宋知知約好見面的老地方,其實就是以前學校附近的燒烤大排檔。

    因為攤主手藝特別好,好到讓你格外留戀的那種,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和宋知知一起來。

    我剛到,宋知知就給了我一個熊抱,而后吃驚地上下打量著我,「怎么突然覺得你更有女性魅力了呢?」

    「你看你現(xiàn)在,油光滿面,春風得意的樣子,一點不也不像失戀的樣子!

    說完,她嘖嘖兩聲望著我:「難道有什么奇遇?」

    我斬釘截鐵:「沒有!

    宋知知狐疑,睨了我一眼:「想騙我。沒門。」

    「說吧,今天早上電話里那個男人是誰!顾沽吮瓪馀菥品旁谖颐媲,問道。

    終究還是躲不過。

    「這事兒說起來很復雜。」我嘆了口氣,然后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宋知知聽完,微笑著朝我豎起大拇指,說:「可以啊,姐妹,你終于開竅了?終于知道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話說,體驗感如何?小狼婪是不是年輕鮮嫩有活力,讓你欲生欲死~」宋知知毫不掩飾自己色批屬性,笑得一臉促狹。

    “噗——”正在默默品嘗起氣泡酒的我被宋知知這句話嚇到了,一口酒險些嗆進氣管。

    宋知知見狀,哈哈大笑起來。

    我被她這一笑臊的連脖子都紅了,氣得我咬著牙瞪了一眼宋知知:“大庭廣眾之下,你要點臉,好不!”

    「難道不是?」

    我:「……」

    不想繼續(xù)和宋知知瞎扯了,我借口買奶茶走開了。

    我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著,迎面吹來了涼風,異常得愜意。

    街上三三兩兩的情侶,手牽手說著甜膩膩的情話,也異常的美好。

    有點感慨,大學戀愛多美好啊,我為什么眼瞎執(zhí)著一個渣男呢。

    等等,大學。

    這里就是江大。

    會不會好巧不巧就遇上了許星言。

    依舊有點慫,我決定原路返回,和奶茶說再見。

    我剛轉(zhuǎn)身,面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我錯愕抬頭:!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擔心會發(fā)生的事情,終將會發(fā)生。

    是許星言。

    白衣黑褲,身形修長,此刻正站在我面前,垂著眸看我,似笑非笑。

    「你怎么在這里?」我傻眼了,只能先發(fā)制人。

    許星言沉默須臾,而后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巧妙地示意我看著斜對面的大門。

    我不明所以,直到抬眼看到了古色古香的校門——江大。

    我:「……」

    「我是例來買奶茶的……」

    許星言挑眉,輕飄飄地嗯了一聲后說道:「所以,奶茶呢?」

    我聳聳肩,有點遺憾:「太多人了,所以我放棄了。」

    許星言了然,把我拉到旁邊人少的地方,「在這等我一下,很快的!

    我有點懵,卻點了點頭。

    我看到他進了對面的店里,朝著里面一大桌子人走去。

    原來是和同學聚餐啊。

    我把視線收回。

    沒一會許星言回來了,順便遞給了我一杯奶茶。

    「嗯?給我的?」我看到奶茶突然眼前一亮。

    許星言看著我,輕笑,“嗯,剛剛和實驗室的人一起點的,波霸奶茶三分糖加冰!

    波霸奶茶三分糖加冰,我的最愛。

    「那我就不客氣啦。」

    我接過奶茶,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手指,不知道為什么,本是冰涼的觸感,卻帶著灼人的熱度,我的呼吸稍微有些快,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鉆入我的心房,使我忍不住顫栗。

    我不自覺地“咳”了一下,捧著奶茶重重的撮了幾口,企圖掩飾著剛才的異樣。

    或許是因為撮得太快了,一顆珍珠沒有經(jīng)過咀嚼就已經(jīng)順著喉嚨往里滑了。

    我忍不住咳了幾下,滿臉通紅。

    許星言溫熱的掌心朝著我的后背輕輕拍了幾下,一手將我手里奶茶拿開,一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紙巾遞給我。

    「沒事吧!

    「慢點喝,我又不搶你的!顾麩o奈地說道。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嘴,然后清了清嗓子,訕訕笑了下:「我沒事。噎不死!

    腦子卻在暗暗唾棄自己,都二十七的老阿姨了,怎么還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似的呢。

    「謝啦,」我揚了揚手中的奶茶。

    「我下次再請你吃飯……」

    我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在叫他名字。

    應該就是他實驗室的朋友吧。

    我轉(zhuǎn)頭望著他,輕聲說道,「回去吧,你的小伙伴估計都在等你!

    半晌,許星言才點點頭。

    「朋友也在等我,我先走了!

    在我轉(zhuǎn)身的時候,他緊緊攥著我手腕,眸子里面的情緒莫名地纏綿,「晚點,微信聯(lián)系。」

    他說完,還順勢在我唇上親了一下才離開。

    我:「……」

    突然覺得今晚的風格外悶熱,以至于現(xiàn)在的我呼吸微窒。

    等我回到大排檔,還沒緩過來。

    宋知知見我回來還沒帶她的奶茶,生氣極了。

    我好說歹說,賠上了未來好幾頓大餐的飯錢,她才放過我。

    一周過去。

    和許星言在微信上斷斷續(xù)續(xù)聊著,也算大概知道對方的情況了。

    與此同時,對于他是某寶陪聊盲盒的事情,我也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許星言告訴我,其實這也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故事。

    某寶店主是他表弟,店里是從事虛擬服務的,結(jié)果盲盒上架,信息填錯了。

    恰巧他在附近,表弟就叫他過來解釋和買家解釋一下。

    我說,「那你那天也沒解釋?」

    許星言那邊沉默了幾秒:

    「確實—」

    「我的錯—」

    「大概是我見色起意了!

    我:「……」

    行吧,如此荒誕的走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既定的事實了。

    也沒必要糾結(jié)了。

    為了表示誠意,我也適當?shù)恼f了一下自己的事情。

    包括我暗戀了一個渣男的故事。

    說來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暗戀無果,也就罷了。

    至少還可以告訴自己,他只是剛好不愛我而已。

    但是對方居然是個渣男,這個問題就嚴重了。

    對于自己眼盲心瞎,我覺得異常的憤怒。

    于是我決定周末和宋知知去逛街掃貨,以慰我五年的時光。

    這天早上,我忽然接到了學生會主席宋雨煙的電話。

    「知晚呀,今晚社團聚會,你來不來?」

    我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原因很簡單——我不想看見那個讓我覺得眼盲心瞎的渣男徐逸陽。

    按照徐逸陽那副德行,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積累人脈的機會的。

    然而拒絕的話還未藱n隹,宋雨寻c闥擔?/p>

    「來嘛。我好不容易回來江城一趟,都好久沒見你了!

    宋雨煙,我們的直系學姐。

    畢業(yè)之后,她就隨著她老公去了國外了。

    說起來,我也有三四年沒見過她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好,地址在哪?」

    「江大商業(yè)街——“雨后行菜”!

    熟悉的地址,我輕笑了聲,回復:「好,到時候見!

    下午和宋知知逛完街的時候,她知道我要去聚會,還拉著我去做了個全身SPA。

    并且千叮嚀萬囑咐我要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能去赴的約。

    聚會嘛,自然要美美地,不能說是說艷壓群芳,但至少也要美麗動人。

    所以,我欣然地同意了她的說法。

    晚上到了“雨后行菜”。

    才靠近包廂,便一眼就看到了和大家談笑風生的徐逸陽。

    嘖;逇。

    猜到會遇見,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居然還是他。

    我都還沒走近,黃梓薇嬌滴滴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呦,這虞大小女孩,架子還是這么大,壓軸出場呀~」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黃梓薇在學校就和我不對付,在學校的時候還好,小打小鬧,我也懶得理。工作之后,她就越發(fā)的陰陽怪氣了,只要她在場,我就別想安生。

    一開始,我也不是很明白,她為什么針對我。

    后來意外發(fā)現(xiàn),原來黃梓薇也喜歡徐逸陽。

    一切就都有理由了。

    不想理她,我直接走進包廂,「不好意思,堵車來晚了!

    宋雨煙看到我,很熱情地招呼我在她旁邊坐下了。

    我:「大家好久不見啊。」

    蘇崢嶸:「知晚,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哈。」

    我輕笑著回應,「那是,蘇學長不也越來越帥了嗎。」

    蘇崢嶸拍了拍腦袋,哈哈笑了起來,「越來越會說話了啊~」

    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遲到了,酒還是要罰的哈~」

    「那是,那是!

    ……

    黃梓薇大概是看我們這邊聊得火熱,完全忽略了她。

    我放下筷子的間隙,眼睛瞟到她的臉色有點臭。

    我唇角微微勾了勾。

    然后便看到黃梓薇姿勢優(yōu)雅地端起高腳杯站了起來。

    看這架勢,似乎有大事要說。

    而且還一直盯著我,來者不善啊。

    「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好消息!

    「我和徐逸陽要訂婚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著我。

    至于為什么都看我。

    還不是因為自己眼瞎的那幾年。

    當時年輕氣盛,追人也追得轟轟烈烈的,身邊的人自然也就都知道了。

    哎。

    突然莫名的惆悵。

    真希望時光能倒流。

    我收回思緒,默不作聲。

    徐逸陽也適時站起來,親昵地抱著黃梓薇。

    黃梓微笑著看我,眼里有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就差直接說,我喜歡的人,現(xiàn)在屬于她了。

    包間內(nèi)寂靜無聲,只有徐逸陽的聲音落了下來,「知晚,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吧?」

    我抬眸看了他們一眼,放下筷子,順便拿了張紙巾疊起擦了擦嘴唇。

    而后才端起旁邊細長的高腳杯微微抬起,笑著向他倆致意:「恭喜你們!

    說完,我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掉。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子,笑盈盈地再次向他們致意:「只是有點好奇,你們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呢?」

    我刻意加重了“在”這個字的語氣,嘲諷意味十足。

    據(jù)我所知半個月前,徐逸陽女朋友還是他們闊司一個女孩子宋晗呢。

    現(xiàn)在他倆居然直接宣布訂婚了。

    其中沒有點貓膩,誰信。

    說來也奇怪,以前追著徐逸陽跑的時候,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看起來體貼入微,背地里卻如此不堪。

    看來還是一個高階版的「時間管理大師啊!

    看到大家的目光轉(zhuǎn)向他自己,徐逸陽臉上故作深情的表情瞬間裂開,宛如一顆鹵蛋變身成了茶葉蛋……

    蘇崢嶸見狀,故意打圓場,給自己倒?jié)M酒后,看向徐逸陽:「嗨。你們訂婚了,這是好事。來,一起喝一杯!

    話音剛落,大家也跟著附和,想要努力活躍氣氛:「對對對。一起喝一杯。」

    輪到徐逸陽敬酒的時候,我再次向他表達了‘衷心’的祝福:「恭喜你呀,時間管理大師。」

    說完便與他手中杯子輕輕一撞。

    看著對面整張臉瞬間黑如鍋底的徐逸陽。

    嘖。

    有點小開心。

    同學聚會嘛,萬變不離其宗的無非就是事業(yè),愛情,家庭。

    酒過三巡,那些因為時光,距離隔斷的熟悉感,又短暫的回來了。

    大家聊起天來,也越來越隨意了。

    只是沒想到黃梓薇依然沒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讓我出丑的機會。

    黃梓薇和別的同學聊天,順便把話題引到了我身上。

    「你看,我們知晚同學不也還沒男朋友嗎?」

    旁邊和她玩得比較好的姜婷也跟著接話,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還把聲音拔高了兩個度,

    「什么,知晚還沒有男朋友?」

    她話音剛落,原本熱鬧的包廂,再一次陷入了沉靜。

    我簡直要被眼前這兩個人拙劣的表演笑死了。

    還以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呢。

    就這?

    我抿唇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們,并且嘴角彎出恰到好處的弧度,

    「所以,你們想表達什么呢?」

    「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哦不,演講!

    姜婷和黃梓薇和姜婷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如此地沒給面子。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包廂氣氛到了冰點。

    最后還是黃梓薇開口,「知晚你怎么這樣說話呢,我們也是鐳心你而已!

    有些同學也開始附和了起來。

    「就是。她們應該也是鐳心你!

    「不是我說,知晚你也確實應該找男朋友了!

    「女生嘛,還是早點結(jié)婚生孩子比較好!

    ……

    我???

    真不敢相信,都2021年了,居然還有這種思想的人。

    絕。

    要不是場合不對,我都想給宋知知打個電話吐槽一下了。

    這時放在桌面的手機突然亮了,信息接踵而來。

    ——叮咚——叮咚——

    我拿起手機解鎖,是許星言。

    他給我發(fā)一個定為。

    以及一條信息:「等你!

    我仔細看了定為,就是店門口。

    。。

    我不可置信:「真的?」

    許星言:「嗯!

    看到許星言的回復,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等我!

    很快大家便吃好了,宋崢嶸學長還豪氣地埋了單,帶著大家一起往外走。

    學姐宋雨煙和我走到最后,問我:「知晚,真不去唱歌了?」

    我點點頭,藱n雋嗽潁膏,不去了。有人栽懭螕u!?/p>

    學姐宋雨煙挑眉,「男朋友?」

    我抿唇,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畢竟我們現(xiàn)在的關系還不太明朗。

    一群人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

    旁邊還有女同學在小聲討論。

    「哇,前面那個男的也太帥了吧……」

    「我的天,還捧著一杯飲料,能做他的女朋友真的上輩子拯救銀河系了吧……」

    還有男同學也在討論。

    「那臺車邁巴赫耶,現(xiàn)在都停產(chǎn)了,居然還有人買到……」

    「肯定非富即貴。」

    「我覺得也是!

    ……

    我穿過人群走出去,一眼便看到倚在黑色邁巴赫旁捧著杯飲料的許星言。

    他和前幾次見面穿得不同,這次竟然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

    棉質(zhì)黑T打底,春秋款灰色西裝,搭一雙不染塵埃的白鞋,潮流又不失沉穩(wěn)。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個在校學生,我都要以為他橫店哪個明星呢。

    許星言見我出來,沖我揚起了笑意。

    一手插兜,一手捧著飲料,抬腳向我走了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身后燈影幢幢。

    他像是走得很快,又像是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敲在了我的心上。

    我的心跳在這一刻,已經(jīng)快跳出嗓子眼了。

    許星言走過階梯來到了我面前,神情自若地把手上的飲料遞給了我。

    我下意識接過問道:「這是什么?」

    「熱牛奶,給你解酒用的!

    「哦!

    我低頭看著遞過來的熱牛奶,一抹異樣的情緒涌上心頭,久久不能平復。

    他看著我,溫聲說了句,「走吧!

    我點點頭:「好!

    隨后轉(zhuǎn)身和社團的同學道別,「我先走啦,祝你們玩得開心!

    下樓梯的間隙,許星言順勢溫柔地牽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一路靜默著,到了小區(qū)樓下。

    許星言把車停在了路邊。

    我倆下車說了會話。

    想到今晚那個場景,我就忍不住調(diào)侃一下他:「可以啊,小哥哥今晚可以排面好大哦!

    說完我倚在車門邊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豪車。

    許星言失笑,解釋道,「這是我哥的……」

    我慢悠悠的點頭,表示明白了。

    目光所及看到了他今天的裝扮,也忍不住夸獎一句:「小哥哥今天這一身行頭,今天也很撩哦。我看到好多小女孩姐眼睛都直了……」

    「嗯?真的?」

    許星言說著卻忽然俯身過來,雙手撐著車頂邊上,將我困在他與車窗之間,動作無比自然。

    「那不知道今晚……撩到你這小女孩姐了沒有!

    對上我的目光,他微微挑眉,勾起的唇角帶了幾分玩味。

    「看來是撩到了,小女孩姐都臉紅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突然也感覺臉在不斷發(fā)燙。

    連帶著耳根處都蔓延了緋色,我卻還是嘴硬,「才沒有……」

    「哦?是嗎?」

    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

    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落在我臉上。

    溫熱中帶著點癢意。

    四目相對,我看到他眼底充滿了笑意。

    這一刻,我的腦袋一片混沌。

    我這是又被撩了嗎?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

    洶涌澎湃的荷爾蒙迎面襲來,我實在有點扛不住了。

    我企圖讓他遠離我,說了聲:「別鬧!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我推了,他依舊紋絲不動。

    尷尬了。

    我不信邪,手肘抵在他的胸前,從車窗借力,把他推開。

    誰知許星言直接摟著我的腰,猝不及防地轉(zhuǎn)了一下。

    現(xiàn)在變成他靠在了車窗邊上,把我圈進了他的懷里。

    他的手,好似烙過的鐵銬。

    我感覺自己的心似乎也被燙到,開始急劇攣縮起來。

    我難以動彈,往反方向使力,想掙脫,他卻緊緊不放,我惱羞成怒,仰臉眼神警告。

    「你干嘛啊。」

    許星言那雙剔亮的眼睛安靜地看著我,聲音低低響起,帶了幾分笑意: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

    「今晚我的表現(xiàn),晚晚還滿意嗎?」

    現(xiàn)在的姿勢有點危險,我怕自己又開始頭腦發(fā)熱,做出什么出格的動作來。

    所以我力求速戰(zhàn)速決:「滿意,百分百滿意!

    這下這小孩總可以放開我了吧。

    「是嗎?那真巧!

    「我對小女孩姐也是百分百滿意!

    我:嗯?他這話什么意思。

    我愣了幾秒,瞬間反應了過來。

    【先了解彼此,后續(xù)雙方滿意度100,繼續(xù)交往!

    「看來,晚晚是想起來了!

    「我…不是…」

    話都沒說完,便忽然被堵住。

    是許星言的唇堵住的。

    他低頭湊近我的臉,在我唇上親了一下,

    「親愛的女朋友,你好呀。」

    他附身過來,在我耳畔氣息灼熱地說道,「晚晚,這下你跑不掉了!

    說完,又親了一下。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小弟弟段位太高了,我已經(jīng)完全淪陷的節(jié)奏。

    我被許星言圈在懷里,感受到了他灼熱的呼吸以及胸腔不斷起伏的胸膛。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一個月后。

    一大早我媽就打電話和我說,姜言阿姨從國外回來了,所以兩家人準備一起吃個飯。

    姜言阿姨,也就是我媽的老同學。

    因為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治療。

    印象中好像十幾歲的時候見過,后來就沒見過了。

    姜言阿姨的小兒子小時候還胖墩墩的,特別可愛。

    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和我爸媽集合后,就直接過去姜言阿姨家里了。

    一進開門,我傻了眼。

    許星言為什么也在?

    這家伙穿著白襯衣乖巧地站在姜言阿姨身邊微笑著。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還笑著沖我挑了下眉。

    姜言阿姨把自己兒子拉出來,和我媽說道,「這是我兒子許星言!

    我媽笑著打量了一下,說道:「言言這長大了,可真俊……」

    「晚晚也好看啊!

    兩個女人在互夸著。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

    原來許星言就是小時候那胖墩墩,可可愛愛的小男孩。

    我的天,要是讓我爸媽和他爸媽知道我們的關系,就尷尬了。

    這一頓飯,我吃得無比的忐忑。

    終于趁著她們在院子外面聊天的時候,我連忙拽著他到角落里咬牙切齒地問道,「你是存心的吧!

    許星言自然地把我圈住,表情很無辜地說道:「嗯?我好像已經(jīng)側(cè)面提示過了——」

    「是你沒想起來。」

    我:「……」

    正想反駁,但耳邊聽著爸媽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慫了。

    我連忙伸手去推安元,可這貨卻好像一點都不懼,把我全得更緊了。

    「快放開我!

    「不放!

    他垂眸,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看,那眼神,溫柔多的能掐出水來。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源于心動。

    許星言忽然湊到我耳邊輕輕說道,「親我一下,就放開你!

    我瞬間漲紅了臉。

    ……

    就在我快要妥協(xié)的時候,我忽然聽到我媽在喚我的名字:「晚晚!

    嚇得我用出了吃奶的勁推開他,我看到他趔趄了幾秒,才穩(wěn)住身形。

    我媽的聲音就在旁邊響起了,我連忙蹲下,假裝在弄鞋。

    呼。

    我媽走到我跟前,問道,「你蹲在這干嘛呢?」

    「我…我系鞋帶呢!

    「你這穿的不是拖鞋嗎?」

    我。!

    低頭一看,果然是拖鞋。

    我這才想起,剛剛進門的時候,換鞋了。

    「媽…我…」

    我突然憋不出理由了。

    慶幸的是,姜言阿姨在院子外面喚了我媽一聲,我媽就又返回去了。

    目送我媽走后,我回頭瞪了許星言一眼。

    這家伙剛不止不幫忙掩飾,還一直在旁邊偷笑。

    真的夠夠的。

    在姜言阿姨家里,又呆了好一會。

    我才離開的。

    沒想到,我剛走出他們的小區(qū)。

    許星言就跑過來緊緊攥著我的手腕了。

    我又被嚇到了。

    「晚晚,你生氣了?」

    我驚恐未定,便聽到他語氣急切地問道。

    「我生什么氣?」

    「晚晚,你沒生氣,那干嘛我叫你不應。俊

    嗯?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然后伸手在耳邊把藍牙耳機摘下來給他看。

    他靜默了幾秒,暗暗呼了口氣。

    盡管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我聽到了。

    我忍不住笑了,湊過去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幾分。

    「許星言你是不是怕我生你氣?」

    「當然!

    他大方地承認了。

    這么坦然?

    突然覺得許星言莫名的可愛,隨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把他推開到一個安全距離外,問道:

    「那你那個時候認出了我,你干嘛不直接告訴我?」

    我加大了音量,假裝自己很生氣。

    許星言一噎,沒有說話。

    我等了一會沒有聽到答案,作勢要轉(zhuǎn)身離開。

    許星言卻緊張地攥著我的手,委屈巴巴地說道,「我不敢說,我怕你知道后躲著我。」

    「那你就不怕我現(xiàn)在知道了,也躲著你嗎?」

    我強忍著笑意,繼續(xù)問道。

    許星言眉心微皺,面部浮出了受傷的情緒,半晌沒有說話。

    只一眼,我的心就軟成了一團棉花,「好啦,逗你玩的!

    話音剛落,許星言赫然抬眼,眼眶還有些微紅。

    玩笑貌似開大了。

    我抿了抿嘴。

    下一秒,我做出了一個清醒且大膽的決定。

    我踮起腳尖,伸手圈住著許星言的脖頸,把他往自己這邊壓了壓,湊上前去親了他一口,眼睛里含笑說道:「好啦,乖!

    許星言怔愣了幾秒,隨后反應了過來,耳根瞬間蔓延了緋色。

    他伸手抱住了我的腰,低頭親昵地問我,「晚晚主動親我了,那是不是代表可以當我女朋友了呢!

    我愣了一下,隨后失笑,「難道我表達還不夠清楚嗎?」

    話音剛落,許星言便低下頭叼住我的唇,輕含慢吸。

    慢慢地開始變本加厲,兇猛進攻了。

    好久之后,許星言才放過我,氣息微亂,我的臉都紅得快要滴血了,根本不敢抬頭,埋在他的肩膀處,微微喘著氣。

    「晚晚,我喜歡你!顾f。

    我在他低沉的嗓音里心跳加速,而他已經(jīng)毫不遲疑地重復了一遍:

    「真的很喜歡你。」

    「請多指教,我的女朋友!

    許星言的表白真摯且鄭重。

    我也沒有絲毫猶豫給予了回復。

    「好啊!

    ——全文完——

    隔了漫長的歲月, 我終于把這個坑補上了。祝看這篇文的你們,新的一年里,可以找到自己美滿的愛情哦。再會。————————如何以「我只是忘了刪前任微信而已」為開頭寫一篇小說?

    歡迎各位大佬入坑我的另外一篇文!已經(jīng)完結(jié)啦。!

    1、

    我追他五年沒追到,結(jié)果在KTV花七百塊錢點到了。

    我他喵。!

    「沈硯,解釋一下?」

    我氣得要死,恨不得吐出兩斤血來。

    我這個舔狗在他面前舔了這么多年,他缺錢居然不來找我。!

    難道是我還不夠舔嗎?。

    居然跑來這種地方出賣他那——我只要一想到沈硯那六塊腹肌讓人看見了,我都要氣傻了。

    沈硯抬眸冷冷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抿了口果酒:「解釋什么?」

    我被他嗆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他瞄氣死我算了。!

    我生氣的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像極了鯉魚打擺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诘厣,彎著身子叉著腰質(zhì)問道。

    「你缺錢為什么不來找我!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作為一個舔狗根本舔的不到位!!」

    氣死我了!

    沈硯愣了下,沒忍住笑了出來,一向內(nèi)斂的眸子彎成了月牙兒,勾的我心里發(fā)癢。

    他端著純色的酒杯,倚靠在沙發(fā)上,一手慵懶地搭著扶手,一手漫不經(jīng)心的摩挲著杯沿,唇邊勾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卻并不搭理我。

    我真是愛死了他這幅對我愛答不理的樣子。

    顧深之前老恨鐵不成鋼地罵我有病,說沈硯越吊著我,我越像喝了假酒似的上頭,這一上頭還他喵就是五年。

    我每次只能耷拉著頭認真聽罵,卻打死不改。

    我也不想被上頭啊,可是沈硯他對我笑哎。

    我癡癡地望著他這張令我心醉的俊臉,鬼使神差來了句:「7萬,讓我親一口!

    沈硯側(cè)眸睨著我,桀驁地挑了下眉,笑的顛倒眾生,傲慢地嗤了聲:「郁煙,你是真的舔。」

    我傻傻地看著他,吞了一口口水,抓著他的領帶順勢坐在了他的膝蓋上,眨了下眼睛,在他錯愕的那一瞬,附身抱著他的頭義無反顧地親了上去。

    「哥哥,你好軟啊!

    好軟,怎么能這么軟……

    甜甜的……好像玫瑰花瓣……

    我舔了一下他觸感良好的唇瓣,忍不住吮吸起來,沈硯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硬起來。

    嗯?什么怎么滑滑的?

    感覺一股暖流在我唇上蔓延,我不舍地抽了點距離,在自己鼻子下面抹了一把,頓時瞳孔猛縮,腿腳一軟,猝不及防的從沈硯膝蓋上滾了下來,趴在了他腳邊。

    沈硯擰眉,從自己被輕薄的事實中回過神來,下意識扶住我的手,低聲道:「郁煙?」

    我抹了一把鼻血,定睛一看,三魂頓時沒了七魄。

    我抬頭暈乎乎的、顫顫巍巍的、悲催的望著他,用著最后一絲力氣哇哇大哭道:「報警,快報警,我暈血啊沈硯嗚嗚嗚!」

    2、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yī)院,顧深見我醒來,一面扶著我起來喝水一面無語道:「你行啊,一見到沈硯就激動成這樣?你就這點出息?」

    我葛優(yōu)躺一般癱在病床上,在顧深這個小宮女的服侍下喝了口水,滿眼懷念的感嘆道:「我今天才算知道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原來男生的嘴唇那么軟!

    我滿眼小星星,想起沈硯,四肢百骸便又酥麻了起來。

    「唔嗚——」

    顧深這個天殺的,居然把杯子仰了起來,我被嗆到根本控制不住的咳嗽,噴了他一臉水。

    「咳……咳……」我扒著被子,劇烈的咳嗽,喉嚨干疼。

    嗓子都給我咳疼了。

    好不容易緩了點,我喘息著抬眸看顧深:「你做什么妖?」

    顧深臉色黑沉,從牙縫里蹦出我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喊的咬牙切齒:「郁!煙!」

    我看著他清雋臉龐上上顆顆飽滿的水珠,瞬間慫了。

    「騷……騷瑞!刮疫B忙抽出紙巾擦了把嘴,心虛的看著顧深的黑臉,還不忘遞給他幾張紙。

    「擦,擦擦!

    顧深狠狠剜了我一眼,冷著臉接過紙,皺眉道:「他親你了?」

    「你怎么能怎么想沈硯呢!他才不會那么下作!當然是只有我才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我的男神才不會呢!」

    我捏緊拳頭,義憤填膺道。

    我的沈硯才不是這種隨便的人呢!

    顧深:「……」

    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郁煙,你真的是舔狗界的一大奇葩。」

    已完結(jié)文,可看知乎鹽選 | 姻緣神她黑化了

    我在ktv花七百塊點到追了五年都沒追上的男生。

    我把一沓錢塞進他領口:

    「親我一下,這些都給你!

    他照做,又貼在我耳邊問:「需要更進一步嗎?」

    1

    畢業(yè)后,我成為了小富婆。

    沒有包養(yǎng),沒有中獎,也沒有餡餅砸中我,就是風和日麗的一天中午,我爸面無表情地告訴我:

    「其實你是個富二代!

    我以為他在裝逼,正準備嘲笑時,他啪啪啪地扔出來一排房產(chǎn)證,以及一張存折。

    我顫巍巍地打開,居然都是真的,我過去一直以為我家最多是小康家庭,沒想到,我爸媽深藏不露啊……

    后來問起原因,為啥瞞了我這么多年忽然就交代了?

    我爸悔的直想撞墻,「唉,那天喝大了……」

    多虧了爸媽的資金支持,我沒了經(jīng)濟壓力,開了一家喜歡的咖啡廳,日子過的簡單舒適,直到——

    有一天,我在KTV花了七百塊點到了當初追了五年都沒追上的男神。

    男神姓傅,單名一個聲。

    那天是離蜜小檸過生日,我們一群姑娘在KTV喝大了,然后,一致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

    點幾個男模陪我們喝酒。

    然后,我便在一群男模中看見了傅聲。

    兩年沒見,他并沒有什么變化,眉眼依舊出眾,目光依舊澄澈。

    傅聲最愛穿白色襯衣,目光倨傲,站在人群中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我們五個姑娘,算我在內(nèi)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中了傅聲。

    我卻先一步攔下了她們,「姐妹們,這個讓給我吧!

    她們借著酒勁嘟嘟囔囔說不行,我只說了一句話,她們便全都沒動靜了:

    「他是傅聲!

    「……」

    她們同時愣住,同時沒了動靜,也是同時面面相覷。

    我不止一次地給她們講過我和傅聲的故事。

    然后——

    我便如愿以償?shù)貛е德曌亓松嘲l(fā)上,姐妹們很講義氣,不約而同地把最昏暗僻靜的角落讓給了我們。

    我坐在他身邊,只覺著呼吸困難,胸口發(fā)悶。

    我正襟危坐著,明明我是花錢的金主,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過了好久,我才輕聲問他,「你這兩年……還好嗎?」

    「嗯」

    他低低應聲,聲線卻還是穿透音樂,傳入我耳中。

    一個「嗯」字,便算是回答了。

    之后,便是一陣冗長的沉默,直到——

    閨蜜們見我太慫,又叫了幾提酒。

    傅聲不說話,安靜地陪著我喝酒,然而,幾瓶酒下肚,酒精漸漸麻痹了我的神經(jīng)。

    我就覺著,我又可以了。

    剛剛那個又慫又怕的我瞬間消失不見,在我咕嘟嘟地干了一瓶啤酒后,我把空瓶子往面前的茶幾上重重一放,轉(zhuǎn)頭看向傅聲。

    他手里握著酒瓶,手指纖長,骨節(jié)分明,就連手,都比常人要好看一些。

    我靜靜地望著他,半晌,酒意上頭的我打開小背包,從里面掏出一小沓錢來,一只手胡亂解開他胸口兩顆紐扣,另一只手把錢塞了進去。

    然后,我看著這位被我視為男神多年的人,大著舌頭說道:

    「你……親我一下,這些錢都給你,怎么樣?」

    傅聲看了我半晌,忽然笑了。

    追他多年,我是很少見他笑的,他笑時眉眼微微彎起,眼底似有散碎星棱。

    下一刻,他從容不迫地掏出錢來,掃了一眼錢,「多親幾下吧,不然,這錢我可能拿的心不安!

    而我勉強從他這一笑中回過神來,頂著酒勁皺皺眉,「別光用嘴說,你倒是……」

    然而。

    話還沒說完,傅聲便真的吻了過來。

    我腦中一片空白,唇上溫溫軟軟的觸感,是我多年來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存在。

    我正出神,傅聲忽然輕輕離開我的唇,然后在我耳邊低聲問道:「需要更進一步嗎?」

    更……進一步?

    我腦子有些懵,舔舔唇,顫聲問道:「怎……怎么進?」

    傅聲似乎再次笑了笑,「像這樣。」

    說著,他再度吻了過來,舌尖輕輕撬開我的唇……

    2

    傅……傅聲他真的親我了?還……還是舌吻!

    我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是不是出于害羞,我雙手緊緊揪著他襯衣的衣領。

    其實,事后回想起來,總覺著這個動作挺傻的。

    尤其是傅聲片刻后放開了我,無奈笑笑,「你再拽下去,我要被你勒死了!

    我連忙松開了手。

    看著面前那個曾被我視為神祇的男孩子,此刻他靜靜地看著我,眸色澄凈,手里還捏著我剛剛?cè)谒路锏哪琼臣垘拧?/p>

    我的神明啊,他似乎瞬間落了凡塵,沾染了煙火氣。

    我當然不會嫌棄這樣的他,相反,我激動的縮在袖子里的雙手都在輕輕顫抖著。

    如果他真的會因為錢留在我身邊,那就好了。

    許是我運氣不錯,開咖啡廳后,我沒有像家里人預料那般賠的底朝天,相反,它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網(wǎng)紅店,每天來探店打卡的人絡繹不絕。

    錢,我有啊。

    可是,傅聲才是可遇不可求。

    盯著他看了半晌,我轉(zhuǎn)身拿起一旁的酒瓶,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砰」地一聲放在茶幾上,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看他。

    「傅聲……」

    「嗯?」

    他有在回應我,聲音很輕,落在我耳中,仿佛輕飄飄的羽毛。

    又溫又癢。

    「那個……」,我舔舔嘴唇,壯著膽子問他:「我能不拿錢包養(yǎng)你?」

    傅聲明顯愣住了。

    他蹙著眉看我,那雙眼深邃又好看,可眼中蘊含的情緒,喝了酒的我卻是半點看不懂。

    不過,被酒精所麻痹了的大腦卻也漸漸反應過來,我連忙改口解釋:「我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缺錢?我給你錢,你來陪我,好不好?」

    傅聲靜靜地看了我很久。

    是真的很久。

    然后,在我忍不住打起退堂鼓時,傅聲輕輕開口,「我可是很貴的!

    「我有錢!」

    我急迫地攥住他的手,一再強調(diào),「我真的有錢,我的錢都可以給你,你陪我好不好?」

    說著說著,我快哭了。

    那些年愛而不得的憂傷全在這一刻被酒精激發(fā)出來,我緊緊攥著他的手,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然后,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打開背包,把里面所有的現(xiàn)金都拿了出來,然后塞在了傅聲手里,迫切地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傅聲,你不要去陪別的女人,你要錢的話,就找我吧……」

    我無法想象向來愛穿白襯衣的傅聲為了錢坐在別的女人身邊甚至床上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忽然激動的情緒所感染,原本還帶了幾分戲謔的傅聲神色也漸漸凝重。

    他靜靜地看著我,那雙眼眸色深沉。

    可我覺著,他的目光里,隱隱帶著些慈悲。

    就在我急著加他微信轉(zhuǎn)賬時,傅聲按住了我的手,他掌心溫熱,短短幾秒的接觸便將溫度一點點蔓延到了我身上。

    「先不用轉(zhuǎn)。」

    說著,他瞥了一眼手中我剛剛?cè)o他的錢,淡聲道:「日結(jié)吧,這些錢……剛好足夠一天。」

    我愣了一下。

    傅聲剛剛說了他很貴,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這么貴。

    我塞在他手里起碼上萬塊,卻只夠包養(yǎng)他一天的。

    上次閨蜜說要帶我去開開眼,見到會所里的男模最貴的也就幾千塊。

    可我咬咬牙,還是同意了。

    那天,我把傅聲帶回家了。

    我喝了酒,可他沒喝,我醉的頭腦發(fā)暈,膽子卻愈發(fā)地大了起來。

    借著酒勁,我在臥室里扒了他的衣服,其實傅聲第一反應是想要拒絕的,可我雙手捧著他的臉,很認真地盯著他看,目光還是很難在他臉上聚焦。

    「傅聲……」,我大著舌頭喊他,「我可是付了錢的,你,你準備好接受我的蹂躪了嗎?」

    傅聲愣了兩秒,隨即卻笑了。

    「嗯」

    然后,他便真的沒有再反抗過。

    可我實在是醉的厲害,當我準備扒他褲子時,胸口忽然一悶,沒忍住,直接吐在了他褲子上。

    然后……

    我便沒什么記憶了。

    總之,第二天醒來時,我是在傅聲懷里的。

    我身上穿著睡裙,躺在傅聲懷里。

    而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

    酒瞬間醒了大半,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他昨晚發(fā)生了什么時,傅聲笑了。

    他微微挑眉,那雙眼好看的不像話:「你猜?」

    我猜?

    我扯開被子瞧了一眼,床單上一抹刺眼的紅跡。

    完了,昨天晚上喝大了,真把傅聲給睡了。

    看著那抹紅沉默了很久,我抿抿唇,輕聲道:「那個……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著,我急匆匆地翻出手機,想要當場給他轉(zhuǎn)賬,可是——

    昨晚手機沒充電,關機了。

    我握著手機尷尬地笑了笑:「今天的費用,一會我付給你哈!

    傅聲愣了一下,隨后垂下眼,「嗯」了一聲。

    接下來,我們默默地起床,穿衣服,誰都沒有說話。

    不過,在傅聲起床穿衣時,我偷偷瞥了一眼他僅著內(nèi)褲的身子。

    嗯……

    目測挺……,昨晚斷片了,可惜了。

    3

    真是挺可惜的。

    趁傅聲轉(zhuǎn)身之際,我匆忙收回目光,慌亂地看向別處。

    他穿好了衣服,卻用浴巾圍住了下半身,回身看我時微微皺眉:「褲子沒干。」

    「?」

    我瞥了一眼陽臺晾著的男士長褲,「你……昨晚洗褲子了?」

    「嗯」,傅聲語調(diào)很低:「你吐了我一身。」

    我?

    我慘白著一張臉回想了一下,似乎……的確是我吐的。

    面對面沉默了一會,我忽然想起來,我這似乎還有一條我哥的褲子,新的。

    連忙去衣柜里翻出來遞給了傅聲。

    他卻沒有立馬接過去,垂著眸看了兩眼,傅聲抬眼看我,「你家里還有男生的褲子啊!

    他聲音很輕,沒有什么質(zhì)問的意味,似乎只是輕描淡寫地感慨一句,然后便接過了褲子。

    不知出于什么心態(tài),我連忙解釋:「是我哥的,上次他來我家路上買的,走的時候忘拿了。」

    傅聲也沒什么反應,只是拿起褲子去了衛(wèi)生間。

    我撇撇嘴,剛剛都讓我看了,這會倒害羞了。

    我剛換好衣服,衛(wèi)生間里便傳來了傅聲的聲音。

    「有新牙刷嗎?」

    「有!」

    我連忙應了一聲,快步跑了進去。

    找了牙刷給他,我小心翼翼地拿起我自己的牙具,站在他旁邊和他一起刷牙。

    鏡子里,我穿了條白裙子,和傅聲的白襯衣剛好相配,我們并肩站著,而我只到他下頜高。

    可是——

    刷完牙,傅聲的牙膏沫里都是血跡。

    我看的心驚肉跳,「傅聲,你……」

    傅聲卻輕描淡寫地漱了口,用水清洗掉嘴角沾了的泡沫,神色平靜:「沒事,最近有點牙齦發(fā)炎。」

    我只好點點頭,心里卻開始懷疑,傅聲去ktv當男模,不會是像電視里一樣,得了什么絕癥吧?

    可是,傅聲神色淡然,看起來卻也不像。

    洗漱后,我們并肩坐在床邊,又是一陣沉默。

    他轉(zhuǎn)頭看我,低聲詢問:「我還能去工作么?」

    工作?

    我愣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是指……ktv里……」

    「對」

    見我說不出口,傅聲點點頭,打斷了我的話。

    「不要!」

    我想也不想地拒絕,連忙把正充電的手機拔掉,開機,迅速地加了傅聲的好友,轉(zhuǎn)給他一萬塊。

    「錢轉(zhuǎn)給你了,你不要再去陪別的女人了。」

    想了想,我又放軟語氣,加了一句:「好不好?」

    傅聲看了我半晌,隨后垂下目光:「好」。

    吃早飯時,我沒忍住,輕聲問他:「傅聲,不然,你找一份別的工作吧!

    那么倨傲的一個人,怎么會甘心做這種為錢賣笑的活呢。

    我說完這句話,傅聲拿著湯匙的手頓了頓,最后平靜地說道:「我很需要錢!

    而具體因為什么,他沒有說,我也沒敢再問。

    吃過早飯,我要去咖啡廳了,可傅聲卻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我問他,他便神色平靜地說,我花錢包養(yǎng)了他,他的時間都是屬于我的。

    我當然喜滋滋地同意了。

    ……

    咖啡廳內(nèi)。

    傅聲穿著干凈的白襯衣,陪我往吧臺里一站,便吸引了一眾顧客的目光。

    他的長相很干凈,一雙眼黑而純粹,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靜靜地站在那,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有些人,天生就會發(fā)光。

    自從年少時見過傅聲,我便再不會為任何人感到驚艷。

    工作的空余時間,我總是托著下巴偷偷打量他,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當初。

    說起來,我和傅聲認識很多年了。

    我們是高中同學,后來,又考進了本市同一所大學,只不過,大二下半年,傅聲退學了。

    從那以后,我們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任何人都沒有。

    上學時,傅聲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一位,可是,這種人總是會被嫉妒。

    高中時,學校里關于傅聲的流言蜚語很多,也很難聽。

    傅聲上初中時父母因意外去世,而高二時,忽然有個消息傳遍全校,大家都說,傅聲被一個女人包養(yǎng)了。

    一個大他十幾歲的老女人。

    各種傳言滿天飛,而傅聲從未解釋過,大家便漸漸當他默認了。

    其實,喜歡傅聲的女生很多,可是,那時候因為傳言,大家都對他退避三舍。

    只有我,因為頭鐵且執(zhí)著,頂著所有流言蜚語,追了他五年。

    從高一,到大二學期末。

    我只記得,我當眾和他表白時,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姑娘,那些流言蜚語,你不怕嗎?」

    時間久遠,很多細節(jié)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可時至今日,我仍然記得,當初我認真而篤定地看著他。

    「怕什么?我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害怕!

    嘖嘖。

    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勇敢無畏啊。

    哪像現(xiàn)在,想包養(yǎng)他還要借酒發(fā)揮。

    多虧了傅聲,今天生意格外地好,當然,顧客里以女性居多。

    生意雖好,我卻有點不開心,總覺著,自己的寶貝被別的女生看了。

    所以,今天我早早關了門,帶著傅聲回了家。

    畢竟,總有一些事比營業(yè)更重要的,對吧。

    可是——

    傅聲倒是澇乖地跟我回家了,可是,我卻又慫了。

    這人配合地和我進了臥室,可他往床邊一坐,安靜地望著我,那雙澄澈的眼便讓我心生愧疚。

    似乎我那些齷齪想法都是在玷污他。

    我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思來想去,我決定再買些酒來喝,畢竟,酒壯慫人膽么,喝來壯壯膽也好。

    傅聲很聽話,他把酒買回來放在了臥室的地毯上,又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我愣住,「你做什么?」

    「做飯」

    他系上圍裙,拎著剛剛在樓下買酒時順便買來的菜,進了廚房,「空腹喝酒對腸胃不好!

    說著,他又叮囑一句:「以后記得按時吃飯。」

    這話聽的我心一軟,連忙跟進了廚房,湊在他身邊壯著膽子問道:「所以……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傅聲笑了笑,眉眼也因著這一笑顯得溫和了些,「你可以當做是!

    我也跟著笑了。

    那我就當做是他在關心我。

    傅聲手藝很好,我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只聽見廚房一陣乒乒乓乓聲,不多時,他便端著飯菜出來了。

    兩菜一湯,紅燒茄子,蒜蓉油麥菜,西紅柿雞蛋湯。

    很普通的家常菜,我卻吃的停不下筷。

    嗚嗚,我男神真的是全能的,長得又帥,上學時學習也好,就連做菜都這么好吃。

    吃飽喝足,我才想起臥室里的酒一口沒動,猶豫了半晌,還是作罷。

    算了算了,再喝就撐吐了。

    吃完飯,傅聲不讓我進廚房,自己又去刷了碗,然后陪我一起窩在沙發(fā)上追劇。

    可我哪有心思追劇呢。

    身旁坐著自己喜歡了那么多年的男生,我能聽見他的呼吸,能感受到他的體溫,甚至一抬眼,就能看見他弧度清冷的下頜。

    以及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

    無論哪個,都讓我無法淡然。

    電視看到一半,屏幕里莫名出現(xiàn)了一陣激吻的鏡頭。

    我瞬間不淡定了。

    眼見著面前的男女主親的火熱,我舔舔唇角,轉(zhuǎn)頭看他。

    「傅聲,你能不能也……親親我?」

    我紅著臉說完這句話,便鼓足了勇氣抬頭看他。

    傅聲愣了愣,隨后笑了。

    他說,好啊。

    然后,他的吻便輕輕落下。

    傅聲吻的很溫柔,他雙手輕輕捧著我的臉,唇畔輕輕輾轉(zhuǎn)。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我恍惚間險些以為自己是傅聲的寶貝,捧在掌心怕摔了的那種。

    這個吻,逐漸加深。

    我學著那些小po文的劇情,在這個吻漸漸深入時,把手悄悄探入他衣領,指尖顫抖著摩挲著。

    4

    傅聲身子微微一僵,他握住了我的手,最后,卻又悄悄松開。

    我緊張不已。

    然而,就在我以為,今天會順理成章的再滾一次床單時,傅聲卻輕描淡寫地拒絕了我。

    床上,他在我鼓足勇氣去解他衣扣時將我攔下,然后和衣抱住了我。

    「睡吧。」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著,嗓音微微喑啞。

    我不知道剛剛耳鬢廝磨時,他是否也有過片刻情動,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顧忌些什么,明明我身為女孩子外加金主,都心甘情愿的。

    可他既然拒絕了,我當然不會強迫他。

    其實,能這樣被他抱在懷里,能湊過去輕輕吻著他的唇,已經(jīng)是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我窩在他懷里,輕輕地,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

    「晚安,傅聲!

    我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心底軟軟的。

    家里窗明幾凈,尚有飯菜余香,被傅聲抱在懷中,耳邊是他平緩的呼吸聲,這種日子,請再給我?guī)装倌辍?/p>

    我以為傅聲不會回應我的,可是,幾秒過后,耳邊還是響起了他的聲音。

    「晚安,南初!

    我的名字從他口中念出,竟有種讓人輕而易舉心動的感覺。

    我姓南,較為罕見的姓氏。

    記得高一和傅聲第一次見面時,他問過我的名字,然后輕輕地笑:「很好聽!

    大抵就是初見時的那一笑,讓我栽的徹底。

    我想的出神,便聽見傅聲低聲問道:「在想什么?」

    我抬頭,剛巧與他對視。

    他輕笑著,那雙純黑色的眸底氤氳著太多我看不透的情緒。

    我看著他笑了笑,「我在想,那句話說的沒錯,年少時真的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否則,余生都不得安寧!

    傅聲沒說話,只是在沉默過后,微微收緊了摟著我的手臂。

    ……

    我和傅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開始了「同居」生活。

    我家就在本市,父母又經(jīng)常忙于工作,也從不會來我這里,我沒有把傅聲帶給我的朋友們正式介紹。

    一來,我其實也不是他女朋友,沒有什么介紹的身份,二來……

    其實,我是有些私心的。

    傅聲于我而言太過美好,我總是有種想要把他藏起來的心思,不愿讓人看見。

    于是,我瞞著所有人,以一天一萬的高價「包養(yǎng)」了傅聲。

    說是包養(yǎng),其實,我們和普通的情侶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除了——

    傅聲從不碰我。

    他會摟著我哄我入睡,會捧著我的臉和我接吻,但他從不越線。

    哪怕有一次,我故意洗澡時假裝滑倒扭到腳,他聞聲飛快地沖進浴室,紅著臉將我抱起,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將我放在床上后,放下睡衣便出了臥室。

    這次之后,我便也作罷了,不再折騰。

    我想,他可能是不愛我吧。

    傅聲這種人,八成是有心理潔癖的,讓他碰一個不愛的人,可能真的是在難為他了。

    而我那么愛他,又怎么忍心為難呢。

    還是那句話,能把他留在我身邊,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雖然——

    我很快就要負擔不起他的費用了。

    一天一萬,我手里那點存款最多也就能支撐個十來天。

    說來,倒也算巧。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在我「包養(yǎng)」傅聲的第十天,夜里,他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大抵是凌晨2點10分,傅聲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的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關靜音,像是怕錯過什么一般。

    電話鈴響,向來做事沉穩(wěn)的他幾乎是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握住了枕邊的手機。

    電話里傳來一陣說話聲,我?guī)缀踔宦犌辶俗詈笠痪?「情況很不好,快過來!」

    掛斷電話,傅聲一個字都沒有和我說,飛快地起床穿衣。

    我從未見他有過那么凝重的臉色。

    我有些害怕,便輕聲問他,「傅聲,你……發(fā)生什么了嗎?」

    可他不說話,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我的說話聲。

    見他這幅樣子,我放心不下,便也開始穿衣服。

    可傅聲穿的飛快,穿好衣服,他直接出了房門。

    「傅聲!」

    我急著喊了他一聲,連忙扯起外套追了出去。

    門口,傅聲正欲出門,卻又停下腳步,回身看了我一眼。

    因為著急,我一只腳踩著拖鞋,另一只腳則赤著踩在地板上。

    傅聲低聲說道:「我有些急事,你先睡覺,今晚不用等我!

    我連忙跟上去,「我不放心你,我陪你一起去行嗎?」

    「我保證不搗亂!

    傅聲看了我兩眼,然后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嗓音微啞:「穿好鞋子吧,夜里涼!

    我點點頭,飛快地換了鞋,跟在傅聲身后離開了。

    我們攔了輛出租車,一路上,我看著傅聲緊繃的側(cè)臉,不由得回想起剛剛那一幕。

    房門口,他抬手輕輕揉著我的頭發(fā),看向我的目光,像極了那次在KTV里時,溫柔又慈悲。

    由于傅聲一直催促,司機倒也開的快,凌晨車少,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是醫(yī)院。

    我們市最好的腫瘤醫(yī)院。

    我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可傅聲無父無母,我不知道還有什么人,能夠讓他這么惦記,甚至不惜出去當男模掙藥費。

    下了出租車,傅聲幾乎是一路飛奔進了醫(yī)院,我急匆匆地跟著,一路小跑。

    急救室門前。

    傅聲看著里面亮著的燈,雙手緊攥。

    不知為什么,他看向里面的目光,似乎滿含希冀,我站在后面看著他,我不知道他究竟都經(jīng)歷過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才慢慢造就了如今的傅聲。

    期間,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其實我有過想問他里面的是誰,可猶豫再三,最后還是沒有出聲打擾他。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燈滅,有醫(yī)生走了出來。

    傅聲幾乎是瞬間跑了過去,可是,醫(yī)生還是給了他最不想聽見的答案:

    「抱歉,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病人現(xiàn)在尚有一些意識,還有什么話,就抓緊說吧!

    傅聲怔怔地站在那里,依舊只留給我一個背影,他明明沒有動,可是,那雙背脊卻似乎瞬間就彎了。

    很快,醫(yī)務人員推著一個人出來了,進了一間病房。

    是一個女人,一個中年女人。

    傅聲飛快地跟了進去。

    她們路過我身邊,我抿著唇,仔細打量了一下躺在推床上的那個女人。

    這個人,我見過。

    當年,學校里傳言四起,都說傅聲被一個大他十幾歲的富婆包養(yǎng)了,傳言說的有憑有據(jù),有板有眼。

    而我當年見過流傳的照片,因為事關傅聲,所以我記的格外清楚。

    雖然剛剛躺在推車上的那個女人被病痛折磨,臉色蒼白,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就是她。

    傳言中,傅聲那個比他大了十幾歲的情人,就是她。

    本文已完結(jié),后續(xù)請戳下方專欄,第4節(jié)《你與春風皆過客》觀看全文~明明是他暗戀我

    【已完結(jié),為挖坑不填的信譽挽尊】

    1.

    “我追一個男孩子,追了五年都沒有追到。結(jié)果那天,我在KTV花七百塊錢點到了!

    這本子編得有點假,但是沒法子,真的是沒法子!甲方爸爸們喝得有點高,大講“良家少男為我下海,風塵女子為我從良”,我不跟著附和,難不成戳穿他們凈吹牛逼?

    這個催人淚下的故事本來也有個積極向上的轉(zhuǎn)折,失足男青年本該在我的勸導下洗心革面,金盆洗手,從此走燦爛新生活。然而爸爸們都立穩(wěn)了情場高手人設,好容易逮住條舔狗,豈能允許狗再做人?立即挾著我呼嘯而走:“我們熠熠這么漂亮,還有人不識好歹?哪個KTV?會會他去!”

    我反抗無果,想來想去,還是咬咬牙給葉舒發(fā)微信,央求他在服務員里找?guī)讉不和醉鬼一般見識的帥哥,價格好商量。

    半晌,收到回復:“放心!

    2.

    但,葉舒是真的不做人。

    KTV里本沒有少爺,給的錢多了,也就湊出了少爺——全體清潔工大爺就地轉(zhuǎn)型,在包房里鏗鏘有力地合唱《夕陽紅》。

    這期間,葉舒充當服務員,進來送了回果盤瓜子,并熱情洋溢地問:“有喜歡的么?想留誰?”

    甲方爸爸們早就笑癱在沙發(fā)里,我無可奈何,撐著自己最后一點顏面:“寶貝兒,有段日子沒見,都升職成媽媽桑了啊!

    葉舒嬌羞:“是啊,多虧了熠熠姐姐捧場。”

    哄鬧聲里,他俯下身倒了杯橙汁,輕言細語:“小姑娘不要喝這么多酒,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懇切拒絕:“算了算了,我怕咱倆路上憋不住去了局子,我舉報你詐騙,你舉報我涉黃!

    我站起身,決定自暴自棄,既然今天注定要當一場笑話,那么不如徹底一點——夕陽紅合唱團喜獲一名青年女性伴舞,場面熱鬧非凡。

    我見青山真煞筆,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結(jié)賬時,值班經(jīng)理羞愧地免了單,我堅持付了七百塊的大爺辛苦費。這一剎那,我很荒謬地想起了今天胡編亂造的故事:

    “我追一個男孩子,追了五年都沒有追到。結(jié)果那天,我在KTV花七百塊錢點到了。”

    看,多應景,我怕不是一個預言家。

    3.

    剛畢業(yè)那會兒,我是真的喜歡葉舒。

    彼時,我?guī)е鴿M身稚氣和一腔熱血,投奔了師兄的設計工作室,成為本公司的設計總監(jiān)、設計專員兼設計助理。

    來之前,師兄滿嘴抹蜜,說包吃包;來之后,給我介紹了葉舒,說這是我的未來房東。

    至于房租,公司已經(jīng)幫我還了三成的價,讓我自己出個七成,過分么?

    “不過分!”師兄鏗鏘有力地說,然后開始夸耀這間loft最大的妙處:老板與同事租的房子都在這一層,不僅上下班能搭個順風車,半夜有了靈感也能及時頭腦風暴。我要是不當場簽個兩年合同,實在對不起公司的栽培與社會的善意。

    彼時我臉皮太薄,只好顫抖著手轉(zhuǎn)錢。押一付三,大學四年來,我積攢的兩萬塊一下走掉一大半,內(nèi)心十分惶惑。然而,一回辦公樓,師兄就召集所有人馬開會:

    “阿里巴巴有十八羅漢,等公司上市后,我們可并稱竹林七賢。因此,雖然有些福利還要慢慢到位,但我趙俊英把話說明白,各位都是我公司最大的股東!”

    我當即消除疑心,嗷嗚一口吞下大餅,熱血沸騰地原地入職。

    隨即被997的鐵拳捶回拼搏高三的青春時代。

    師兄熱血沸騰地畫餅,我年少無知,是他忠實的擁躉。擁護了仨月,師兄良心發(fā)現(xiàn),放了我一天假,讓我去醫(yī)院看已知的頸椎病,和未知的肚子疼。

    掛號時,我看到了葉舒的名字。

    華夏民族的通病是愛找熟人,不管這個熟人和自己有沒有交情。我更甚,我貪得無厭且鬼迷心竅,忍著巨痛買了杯奶茶,贈送給我的房東兼醫(yī)生,想以小博大,獲得更多額外的照顧。

    于是葉醫(yī)生十分迷茫地問我:“你闌尾都化膿了,不痛嗎?為什么還要買奶茶?”

    我只記得當時眼淚突然決堤,不記得自己到底哭訴了什么?墒侨~舒說:“保持住啊,我給趙俊英打電話,你繼續(xù)哭出送他出殯的氣勢。這都請不到假,我漲他房租給你報仇!

    4.

    手術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房東很好心地查房兼探病。作為醫(yī)生,他關心了我的排氣問題;作為熟人,他給我?guī)Я诵┡D毯椭唷?/p>

    身處異鄉(xiāng),我兩眼含淚,很想和他談一談大恩大德當以身相許的話題。然而,我爸媽飛奔而至,結(jié)束了葉舒日行一善,堵死了我知恩圖報。

    他倆猶不知趣。葉舒送了一回飯,他們便很沾沾自喜:“我們早就討論過,你為啥梗著脖子不肯回來考編,原來在這兒有對象了啊。大學時談的?小伙子人不錯,是正式編制嗎?家里人見過嗎?做什么的?好相處嗎?”

    他們很想親自套話,但是葉舒見識了我媽一頓飯擺出五個保溫盒的能耐后,立即功成身退。于是不用多解釋,他倆很快發(fā)現(xiàn)此人竟然真的只是個活雷鋒。

    為了掩飾尷尬,我媽一錘定音:“你看你,長得不差,學歷還行,為什么人家沒瞧上你?一定是你工作不行。趕緊的,把你那零工辭了,就在這兒考個正式編制啊!

    師兄給我畫的餅并沒有消化,我尚且做著公司上市我暴富的美夢。聞言,斬釘截鐵地拒絕:“我要考上了公務員,還會累到闌尾化膿才來醫(yī)院嗎?不來的話,怎么認識葉舒呢?”

    我媽冷笑一聲:“這你要是哪天看上了法醫(yī),豈不是得抹脖子?”

    我嘻嘻地笑:“我們闊司發(fā)展得挺好的,我現(xiàn)在一月能拿八千多呢。過了這一陣,我們就能再招點人,到時候我就升職啦!

    當場,我爸大手一揮,問我方圓五公里最貴的飯店在哪兒:“得給孩子看看家里的實力了,順便請一下葉醫(yī)生,萬一騙個女婿回來呢!

    請人的重任交給了我,我在紙上打了三遍稿子,終于顫抖著手給他打電話,葉舒接起時在笑:“我懂我懂,剛剛在門口,聽過你家的相聲了。”

    我的臉紅到極致:“這個……”

    “沒關系的,”他說,“你現(xiàn)在還不適合吃得太油膩。休養(yǎng)好后,單獨再請我好了!

    我捂住臉:“葉醫(yī)生,我……”

    他依然在笑,像東風吹過曠野,陡然間萬物復蘇,春暖花開。

    5.

    其實,看上葉舒,委實不怪我。

    漂泊在外的小姑娘,哪個不喜歡長得帥的醫(yī)生房東?尤其是這醫(yī)生還十分仗義,漲房租時,只漲老板那頭。

    他愈發(fā)溫柔,我就愈發(fā)膨脹,于是,以報恩的名義請吃飯,以好學的名義借書,以分享的名義往醫(yī)院送蛋撻布丁布朗尼,葉舒拒絕過幾回,也客氣地回禮過幾次,我便樂陶陶地認為我倆已從房客房東升級為曖昧好友,可以淘寶情侶對戒,爭取新年新氣象了。

    然而跨年前一周,我應酬回來,渾身酒氣地在樓下廣場撞到溜達的房東。他無可奈何地掛著粉紅色的圍巾,無可奈何地笑,無可奈何地握住姑娘的手。

    醉鬼是沒法躲在夜色與人群里的,盡管我很努力地走出了直線,沒有傻笑也沒有哭泣,沒有嘔吐也沒有胡言亂語;可我還是華燈下突兀的影子,是人群里毫不起眼,又無處遁形的存在。

    我記得我撞上了路邊的石墩,記得有小孩子的尖叫,記得葉舒隔著人海望過來,記得我扶著電線桿站起身,很有禮貌地寒暄:“哇,女朋友真漂亮。

    我很齷齪地希望葉舒說這只是鐳系很好的妹妹,我一定能當場搜羅出一個紅包當嫂子給的見面禮?墒侨~舒一本正經(jīng)的關心:“正在努力中,借你吉言——怎么喝這么多,沒事兒吧?”

    女孩子走過來,溫柔且羞澀,臉紅時像晨曦里的一片云。

    我扭傷了腳,但是沒關系,又不是摔斷了牙,還是可以口齒清晰地自我介紹:我是一個租客,在某個小公司當運營。喝多了是因為跳槽了,跳槽了就要搬家了,因此租約結(jié)束就不再續(xù)了,一直以來,十分感謝房東照顧。

    女孩子和葉舒一樣熱心,她堅持要把我送回去,堅持幫我處理了傷口;我堅持要給他們熱兩盒牛奶,堅持奉送許多喜氣洋洋的美好祝福?蜌忾g打翻了擱板上的情侶對戒,于是我很得意地炫耀:“看,這是我男朋友送的,我男朋友是我同事!

    新年新氣象。

    4.

    我很快搬了家。

    換了房東,才知道自己估摸是葉舒第一個房客,所以他才不太好意思催房租,才以為房客與房東至少算熟人關系,因而保有過多的關照與同情。

    正常房東,除了房租,只關心我喜不喜歡打掃衛(wèi)生。

    失戀并非沒有好處,我每天痛苦地記錄自己的愛而不得,記錄了仨月,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舔狗博主。粉絲里,一半兒因為失戀與我共情,另一半兒專程前來獵奇人間矯情。我與前者惺惺相惜,與后者激情對線,堪稱能文能武,智勇雙全。

    小有名氣后,便有一脫毛儀品牌誠懇商談,問我能不能用兩千的價格把汗毛與腋毛融入到我的愛與傷痛中去,譬如發(fā)一條:“愛如腋毛,已被xx脫毛儀扒拉干凈,從此心與胳肢窩都不會再痛。”

    我對葉舒的愛純凈無邪,且一個月收入八千,于是斬釘截鐵、底氣十足地拒絕:“我不缺錢!

    然而這份自信并沒有能堅持多久,有一天上班,人事很委婉地問我要不要轉(zhuǎn)崗,有兩條路,要么去開公司班車,要么去當保潔后勤。

    并不是我一個人這么倒霉,整個運營部都被裁撤,師兄不想給補償,只能指望我們主動辭職。

    我跟師兄吵了半個小時,又跟人事吵了半個小時,突然想起了葉舒的女朋友。

    她是個有編制的公務員,公務員是不會被隨隨便便地開掉,甚至連補償都不給;公務員多么體面,與醫(yī)生恰好相配。

    5.

    后來我想明白,也許葉舒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我,可那時,他必須是個虛偽的勢利眼兒,必須嫌貧愛富,必須玩弄我的感情。

    如此,我才能把廣告恰飯看成是對他的復仇,才能忍辱負重地問脫毛儀商家能不能再給一次機會。脫毛儀商家不記仇,他們和氣地答應,只是結(jié)賬時用倆實物抵扣。

    我抗議無果,只能掛了咸魚。

    因此,這份兼職的收入并不穩(wěn)定,大部分時間,我還是在奔波著找工作。我學的漢語言文學,然而萬金油專業(yè)的另一個意思,就是這個專業(yè)可有可無。大部分肯錄取我的的小公司跟先前的那一家一樣飄搖,只是薪資更低,還沒有五險一金。

    其實都是小事,年輕人難免會遇到的小事,但身處其中,猶如在茫茫大海里漂泊的獨木舟——比徹底翻船更令人絕望。

    某天凌晨,我實在睡不著,只好走出家門,漫無目的地逛到了之前的住處。沒有人在廣場出沒,小公寓也一片漆黑,除了路燈,鮮有光明。

    天很冷,我很快被凍清醒了,于是慢慢地轉(zhuǎn)過身,慢慢地離去。

    然后我又碰見了他。

    6.

    他滿臉風塵仆仆。

    我們無法裝作看不到彼此。葉舒訝然地點點頭:“這么早,來這兒有事么?”

    我很尷尬地僵在原地,假裝沒有聽見這句問話:“你……這是下夜班了么?”

    “出差回來,”他笑一笑,“那邊的房子在重新裝修,我就搬到這邊來住了,方便。”

    我慌亂地應付:“是么,這是要結(jié)婚啦,恭喜恭喜。”

    “沒有,主要是漏水,天花板被泡了,索性……”

    “反正結(jié)婚肯定要重裝的,現(xiàn)在裝時間正好,”我飛快地說,“我要回老家啦,所以想拍一拍這個城市的日出,這邊住得久么,所以舍不得。對,我要回老家考公務員的。”

    他被我說愣了:“是么?那你男朋友……”

    “分了!

    我們很尷尬地沉默著,半晌,他猶猶豫豫地安慰:“我……在網(wǎng)上看過你的失戀賬號,還以為你是幫公司運營的呢……寫得很好,分了不虧!

    我傻了:“啥?啥賬號?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妤,我朋友,上次我們碰到過的,你記得嗎?她先刷到的——你曬脫毛儀的時候,露了條胳膊,正好我記得你的手鏈!

    我強笑著胡言亂語:“是么?沈妤她喜歡脫毛儀么?品牌方還送了我兩個呢,全新的……”

    葉舒打斷我:“我沒追上,現(xiàn)在不聯(lián)系了——上來喝杯熱牛奶,喝完我開車送你。”

    “不麻煩了,不麻煩了,你也剛回來!

    “你這臉色太難看了,我怕你半路低血糖——放心,不會吃了你的!

    那一剎那,我看到天光發(fā)白,霞光絢爛。

    回什么老家?回了老家,我和我未來對象豈不是異地了?

    7.

    幸好大一大二時,高中的pua余韻未消。我考了所有能考的證,連普通話和教資都沒有放過。因而決定留在A市時,我得以把公務員、事業(yè)單位、編制教師中能報的崗位都報了一個遍。

    我爸十分贊賞我廣撒網(wǎng)的精神,說我很有野心,但明年不許這么干了;我媽和我一樣自信,表示考上了就給我買個小房子,她愿意付50%的房款做首付——甚至已經(jīng)根據(jù)我未來的公積金,選好了一80平的二居室。

    “還帶個小院子,你種點西紅柿和辣椒,多好看!

    這番勾勒十分美妙,我每天都像喝了98號汽油的破桑塔納,一路激情呼嘯,預備在城市道路上超車法拉利。除了早晚維護一下負責賺錢的賬號,我唯一的娛樂是給葉舒轉(zhuǎn)發(fā)的醫(yī)院公眾號宣傳點贊,順便問之前的中介,葉舒有沒有再次出租小公寓。然而葉舒的房子估摸進行了大翻修,快一年過去,小公寓依然沒有掛牌。

    我考了三場筆試,崗位分別是初中教師、老干部局科員和街道辦事員。這三個崗位毫不相干,唯一的共同點是都十分熱門。我其實并不報太大希望,只盼望報監(jiān)獄女警的女孩子有了更好前途。

    然而運氣委實好,我稀里糊涂地進了教師面試——這學校還是個九年一貫制的名校,要是考上了,連學區(qū)房都不用買!全家頓時十分興奮,紛紛回憶那一天,大家吃了什么吉利飯,穿了什么吉利衣服,預備在面試當天一比一復刻。

    我爹媽用一天時間,幫我跟菩薩佛祖上帝耶穌都打過招呼,連祖墳前都供了香——這是聽天命;我深受感動,毅然花了三萬報了個全封閉的班——這是盡人事。

    補習班的人很熱心地教導我如何進場,如何站立,如何說話,如何在恰當?shù)臅r候矯揉造作,如何在合適的時候理直氣壯,我肅然起敬,覺得小看了一路成長中的所有老師——這規(guī)矩勁兒,進宮當娘娘都夠了,管教幫孩子,著實是大材小用。

    于是我很快在培訓中搞清楚,我著實沒有當老師的能耐,但為時已晚——其他筆試都沒有能入圍。

    面試當天,我絕望地在臺上胡說八道。然而不知道是神仙還是祖宗出了力,評委熱忱地給了我一個高分。鑒于我最后出場,他們喜氣洋洋的夸獎我:“你多么放松自然啊,教過書嗎?”

    當天,我在整個家族里成了改邪歸正的榜樣:“謝老三家的閨女不當盲流咯,她考上了老師噻!

    8.

    入職前,我還不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只知道老師是楞大忙碌青年的理想老婆人選。葉舒是忙碌青年,我是老師,所以我一定是他理想的老婆人選。

    這個邏輯沒毛病。于是我造作地發(fā)了個朋友圈,遮遮掩掩地表示,我考上了A校老師,爸媽很開心地要給我買房,人生真美好啊。

    不多時,曾經(jīng)的男同事熱切地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空出來看個電影;曾經(jīng)的男同學熱切地問我最近空不空,能不能賞臉約個飯,以及房子買在哪里,面積有多大,首付付幾成,貸款多不多,爸爸媽媽是什么工作,會不會幫著還錢。

    我抱著手機,咬牙切齒地等,終于等到葉舒姍姍來遲的一個贊:“恭喜!新生活快樂!”

    果然,優(yōu)秀的人不會總盯著手機看。

    我心滿意足,掐著表矜持了五分鐘:“謝謝哈,你能給我推薦推薦周圍的房子么?”

    葉舒一時杳無音訊,而我倆共同的中介突然跳了出來,歡快地做起了生意。

    我不死心,一面應付中介,一面私信追問:“我最近房子要到期了,你那邊還租么?我想再租房過渡一年!

    葉舒這次回復得很快:“可惜了,小公寓上個禮拜剛租出去了!

    “不過我剛翻修的那一套你想不想。坎牧辖^對環(huán)保,晾了小半年了。150平,旁邊就有商業(yè)體,地鐵口,很方便。房租和之前一樣!

    我的心“咯噔”一下:“這怎么好意思。”

    “沒關系,單位派我出國進修一年,你愛干凈,我就當找個人幫忙看看房子。”

    我恍惚了一下,剎那間覺得有點累。

    中介不停地給我發(fā)著房源,手機震動著,漸漸粉碎了我的神經(jīng)與理智——備忘錄里其實有曾經(jīng)寫過的小作文,溫柔繾綣,最要緊的是體面?晌疫是打開語音:“葉舒,我喜歡你!

    過了很久很久,葉舒回復了一條:“謝謝!

    我又等了很久很久,不死心地追問:“那你有什么想法?”

    葉舒溫柔地答道:“可是,我最近要出國呀!

    這很體貼,真的,體貼且體面,仿佛他也對我存著幾分感情,一切只是命運弄人。我等了一會兒,突然發(fā)現(xiàn)眼睛有點模糊,手機屏沾染了一點水珠。

    沒關系的,我對自己說,沒關系的,電話響了,我該接電話,電話對面有人在說恭喜,鬧哄哄的一片。我說:“這是喜極而泣!

    葉舒是個很好的人,溫柔體貼,慷慨大方,他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我。

    9.

    我和我媽站在80平的兩居室里,觀賞著原主種植的西紅柿;我爸則在大肆夸贊客廳和房間的家具,暗示我近期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地裝修。

    我堅決擁護他的提議,房貸雖然有公積金,但還是得再貼一點工資才夠還。最主要的是,車得自己攢錢買。

    西紅柿被摘了下來,和雞蛋一起湊了盤菜,成為喬遷宴的重要的組成部分。席間另一個重要話題,是我什么時候找著對象,好讓爹媽徹底卸下我這個重擔。于是我大義凜然地譴責了他們在A市人脈不足,并沒有合適的青年才俊好拉來相親。相比其他假期就去趕場的姑娘,我一個人是多么孤獨。

    于是,這個話題暫告一段落,父母開始詢問我的副業(yè)發(fā)展如何,并囑咐我千萬別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營銷號。我一口答應,表示自己已經(jīng)轉(zhuǎn)型不寫失戀語錄,現(xiàn)在正改寫狗血言情。

    我爸媽更加震驚:“作為一個老師,你好意思寫狗血文?以后萬一學生上課看這種小說,怎么辦?”

    我好意思,寫狗血文錢多,且不會自作多情地給人添堵。

    10.

    報道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被招進來時是語文老師;然而懷孕的語文老師遠沒有懷孕的政治老師多,所以我臨時改行教了政治。

    “我們是名校,這只是暫時而為之!毙iL很誠懇地跟我說。我很誠懇地同意了,畢竟這也不是我不同意能決定的事。

    初中頭頂升學壓力,語數(shù)外老師如同大木棍,打散了學生與音體美的深厚感情,并自作多情地要和學生多親熱親熱。他們?nèi)缭贫嗣廊四樵嚲硪恍,學生們就如同見了鬼似的嚇得嗷嗷直叫。

    我教政治,沒有資格當大木棍,只能勉強保住自己的一宮主位。然而我對這主位興趣也不大,有老師想向我借五分鐘,我立刻快活同意,決不吝嗇。不多時,學生喜不喜歡我不好說,同事們一致認定我十分寬和,是個好人。

    一個性格寬和的好姑娘,有編有房,貸款還能靠公積金還,陡然之間,我成為同事手上壓箱底的青年才俊,對方不是小有資產(chǎn)的公務員,等閑不配見我。

    即使如此,我一個月也能趕四場相親。

    11.

    第一場相親,對方不能說英俊,只能說美麗。我自慚形穢,問他身邊的人是不是眼瞎,竟讓這一朵嬌花流入相親市場。美青年與我一拍即合,一起痛斥身邊的姑娘沒有眼色。痛斥著痛斥著,我發(fā)現(xiàn)這位痛斥的對象愈發(fā)具體。果然過不多久,此人的前女友看好眼疾,親自出場回收。

    第二場相親,對方和我很不對盤,奈何我們又極其門當戶對,只得捏著鼻子處著。到第三個月,他忘記了我的生日,于是我們抓緊機會干了一架,快活分手。

    第三場相親,中年同事拿出了他手里最上檔次的富二代,并表示若不是年齡和性別不合適,他恨不得以身代我親自嫁過去。中年同事組織了一次中年團建,在麻將桌旁,我大殺四方,把富二代和富二代的爹贏得兩眼發(fā)綠。

    富二代的爹深覺我是個好牌搭子——兒媳婦易得,牌搭子難求,他時常在三缺一時喊上我。富二代不愛跟親爹混跡一處,恨屋及屋,我不幸受到牽連。

    本來還有第四場相親,然而我入圍了某教學競賽。同事們商討一番,覺得我拿獎的可能性高于找對象,遂把第四位青年才俊介紹給另一位教音樂的姑娘。

    聽說倆人一見鐘情,不到半年就閃電結(jié)婚。

    我本來可以用事業(yè)安慰自己,然而,教學競賽,我也只是一輪游。

    宇宙的盡頭不是編制,宇宙的盡頭是職稱和對象。

    12.

    我在庸俗的相親,我的女主在清新脫俗地早戀。

    每個人都會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模樣。從前我最恨班主任在窗口偷窺;如今也樂哉樂哉地站在教室門前,偷看小姑娘獲得同桌贈送的蝴蝶,嚇得花容失色,將其驅(qū)逐出境;男孩兒痛失一員蟲類寵物,也嚇得花容失色,既擔心愛將要被踩死,又擔心美人告狀。

    嘖嘖嘖,初中生。

    我的男女主角,至少比他們成熟十歲。每一本書的主題都是“年少不知對象香,長大追妻火葬場”。每部小說的男主都會以不同的姿勢拒絕女主,然后短則兩年長則十年,以不同的姿勢悔不當初。

    因為足夠狗血,非常治愈錢包。

    某一天,一個小網(wǎng)站的編輯找上門來,要挖我去他們站點寫文。我矜持地同意,感覺遇到伯樂,于是以從不斷更回報他的慧眼識珠;炝艘荒,我成為網(wǎng)站的知名狗血作者。

    小編輯為了自己的升職與對我的熱愛,為我爭取了一個漫改的機會。我做了倆月版稅以百萬為單位的美夢,然后發(fā)現(xiàn)漫改不溫不火,收入小十萬,就再無聲響。

    雖然如此,我倒也因此積攢了些粉絲,就這么慢騰騰地混著,這也成了一份穩(wěn)定的收入。第三年,我買了個代步車,還攢夠了重新裝修的錢。

    我當即樂陶陶地去了家居裝修市場,留了一個號碼后,全市的裝修公司都告訴我我是個幸運客戶,不是抽中設計師的免費設計,就是獲得了很高的折扣,更過分的二者皆有。我當即認認真真,挨家挨戶地拜訪,收了許多水杯板凳的贈禮。

    然后在某個全屋定制的工作室,見到了葉舒。

    13.

    為什么我相親總不成功?

    可能因為他們不愛穿白襯衫。

    你看,過了三年,陽光還是很偏愛葉舒的衣領。

    14.

    三年前,我告白被拒,一邊哭唧唧,一邊罵罵咧咧地刪了葉舒;如今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挺無理取鬧。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一個樂于助人的活雷鋒,是我自作多情;難不成活雷鋒不肯以身相許,就對不起自己幫助過的路人群眾了嗎?

    沒有這樣的道理。

    因此,怪不好意思的。

    最好現(xiàn)在就轉(zhuǎn)身溜走,一切都不尷尬。然而我還是溜達回車里,拿了粉餅口紅補妝,換了車上預備的高跟鞋,自覺武裝到了每一個毛孔。

    如同想象中一樣,我文質(zhì)彬彬,接待的銷售笑瞇瞇地倒水,問我吃不吃曲奇,其他的客戶抬頭望望我,葉舒終于也抬了頭。

    我的心幾乎跳出來。

    然后他笑起來,很溫和很正經(jīng),好像那次尷尬的告白及后續(xù)沒有發(fā)生過:“嘿,熠熠!”

    我立即傻笑:“你好呀!

    葉舒之所以出現(xiàn)在此地,因為他父母在家具城有幾家賣實木家具的鋪子。后來行業(yè)變化,他們也轉(zhuǎn)型做全屋定制。人員流動很快,葉舒偶爾會在不湊手的時候過來幫幫忙。

    所以,在此地,只要我們沒有殺父奪妻之恨,他必須熱情洋溢。于是笑瞇瞇的葉舒泡了咖啡,笑瞇瞇的銷售打趣:“美女朋友家要裝修,你都不主動說打折,過分了啊。”

    我彷徨不安又得意洋洋,很矜持地表示自己并不美貌,葉舒說:“當初我那間小公寓就是租給她的呢,有緣!

    葉舒就是有本事從我手里掙錢,我頭昏腦脹,當場付好了全包定金,他笑起來,稔熟地說:“你還當博主嗎?要不然,你幫我們發(fā)條廣告,我給你打五折?”

    于是,我倆重新聯(lián)系上,彼此互為甲方。

    12.

    當晚回去,我冷靜下來,開始在各類裝修網(wǎng)站上比價,發(fā)現(xiàn)葉舒家很厚道,打完折后,我肉眼可見地占了個大便宜。

    人一占便宜,就容易多想:難不成時隔三年,我終于把自己從璞石磨成美玉,讓葉舒悔不當初,即將開啟追妻火葬場的劇情了嗎?

    這個假想讓我蕩漾了五分鐘,然而上一回的自作多情太過尷尬,因此我也就只蕩漾了五分鐘。

    第二天,葉舒帶隊上門量房,我和氣地與他商討具體合作:“您是想讓我轉(zhuǎn)發(fā),還是想讓我寫發(fā)一份文案,或者索性做一個裝修系列日記?我X乎小x書X博賬號齊全!

    葉舒選了最后一種,為此,我們當場和和氣氣地簽了個合同。量房的人上上下下,合同都寫完了,他們愣是沒折騰好。我們面面相覷,終于察覺出一點尷尬。于是葉舒閑聊:“重新裝修期間,找到新住處了嗎?”

    我當即展露優(yōu)質(zhì)客戶應有的素質(zhì):“七八月份不是正好放暑假么?我打算回老家,你們隨便裝。中途發(fā)點照片視頻給我做素材就行!

    “這么放心我們?不來監(jiān)工?”

    “我們是朋友,你還會坑我?”

    天底下還有比我更懂事兒的甲方嗎?

    “留下來吧,裝修時,設計師會經(jīng)常聯(lián)系業(yè)主。從前你租的小公寓空著呢,客戶福利!

    我險些又要自作多情:“唉,主要是我爸媽給我安排了好幾場相親,不回去不行。”

    他說:“你這么好看,用得著相親?”

    “當然用得著,我認識的異性要么大于40,要么小于16,不合適!

    葉舒笑著說:“那我呢?”

    13.

    按理說,這一剎那,我應該在心里三呼“老天有眼”,喜迎戀情新突破;然后清冷決絕地把狗血文套路在葉舒身上挨個試驗一遍。

    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踐指導理論。

    但這戀情推進得實在太快了——要不是面對面坐著,我懷疑葉舒不是被鬼上身,就是改行成了殺豬盤專業(yè)戶。

    “你……還沒對象?”

    葉舒說:“是啊,當初……”

    我打斷他:“當初我跟你表白,你為什么要拒絕我呢?”

    葉舒愣了一下。

    在這一剎那,我給他編好了許多借口。

    比如,他有可能定居國外不考慮異地戀,或者誤以為我對無中生有的前男友念念不忘,再或者,他終于發(fā)現(xiàn)我此時的可愛。

    可是他答非所問:“我們倆相處起來很舒服,所以我以為你還喜歡我!

    作為寫手,這是一個極其糟糕的答案。這預示著男主并不是非女主不可,只是寂寞疲憊地期望從她身上汲取一點溫暖。如此大綱,會被編輯斬殺,會被讀者打負分。

    我不死心地追問:“你喜歡我,只是因為你覺得我喜歡你嗎?”

    “當然,我也喜歡你。重逢是很有緣分的事情!

    “那當初……”

    “當初我喜歡你,所以才想著照顧你。可那會兒我要出國交流,不確定多長時間,也不確定是否移民,不敢耽誤你!

    “后來呢?”

    “后來發(fā)現(xiàn),我還是很想念你,于是回來了,但是你拉黑了我,我只能希望有緣再見!

    葉舒真的很聰明,他輕而易舉地知道我在想什么,然后輕而易舉地給出滿分答案。

    這段臺詞,這個情節(jié),我在至少三本小說里用過。梗爛俗不用怕,只要這能讓女主角感動,就能讓讀者快樂。如果我沒有寫過這種爛梗就好了,我就能深信不疑,然后更加幸福。

    “你知道我在寫文嗎?”

    “知道,”他說,“我看過,寫得很有趣!

    14.

    我向父母宣布,我泡到了當年的帥哥醫(yī)生。

    父母大為震驚,問我是不是去苗疆旅游時下了蠱。我說沒有,是因為裝修房子與醫(yī)生重逢。醫(yī)生十分孝順,休息日還會去給父母幫忙。

    于是我爸媽十分喜悅,表示我這職業(yè)與葉舒可真是天作之合,寒暑假大可以代替他來兼職。然后吩咐我不必回家,專心戀愛。

    陡然之間,我又成了家族里的三好后輩,不僅自己進了體制內(nèi),找的對象也在體制內(nèi)。過年親戚吃飯,我爸夾菜,我也有膽子轉(zhuǎn)桌。

    于是我們談起了戀愛,像我筆下大結(jié)局的情侶,十分老套,也十分甜蜜。

    有一天,我完結(jié)了一篇網(wǎng)文,又收到了一筆不菲的稿費,于是大呼小叫著要請葉舒吃飯。餐廳在當年租住的小公寓樓下,他們的特色依然是梅子酒,我喝得有點上頭。

    走出來時,我笑嘻嘻地問葉舒,記不記得在這里偶遇過喝多了的我。

    他也笑,很完美地回答:“如果那天你沒有告訴我,你有男朋友,可能我會和你告白。”

    “那天的女孩子呢?”

    葉舒愣了一下:“那天的女孩子?她是我的發(fā)小。”

    “你那天,不是在追她嗎?”

    “不要計較過去的事情,”他說,“我現(xiàn)在喜歡你。”

    “我們倆,你更喜歡誰?”

    月色朦朧,他毫不猶豫:“你。”

    他要是猶豫一下就好了,要是能回答其他答案就好了。如此,不至于扭曲成為我筆下的男主角,不至于像預定程序的機器人,試圖用甜言蜜語通過圖靈測試。

    15.

    假期結(jié)束,我更清晰地意識到一點,葉舒在為我營造一份美好的戀愛。

    他通過讀我的小說研究我喜歡的男孩子,自以為是地扮演我喜歡的男孩子。我說完上句話,他接口的下一句,都能在我從前的文里找到相似的模板。

    這讓我?guī)缀醺械揭稽c恐懼。

    所幸上了班,我們再沒有那么多時間約會,除了周末,我們只需要在微信上彼此問候。

    某種程度上,我們都松了一口氣。

    有一天,編輯爸爸來我的城市出差,我趕忙去拍馬屁,拍完,我已經(jīng)半醉不醉,編輯爸爸比我好一點,于是負責送我回來,以免狗血言情文折損一員大將。

    臨到小區(qū),我又見到了葉舒。

    他的面前站著沈妤,這一份偶遇同當年一樣尷尬。

    我站在陰影里凝視著他們,編輯小聲詢問,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胡言亂語:“我是一棵樹!

    他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大概是沒見過這么別出心裁的酒瘋:“你是樹,那我是什么?”然后自顧自地琢磨是當我的同類好,還是當個石墩子好。

    葉舒不再溫暖地笑,他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迷戀與疲憊——有一瞬間,他好像終于有了人類復雜的情緒,因而擁有了十分的鮮活。

    他說:“沈妤,我愛你愛得太累了,現(xiàn)在,我只想和喜歡我的女孩子在一起,平靜溫馨,就可以了!

    沈妤說:“你只是怯懦,所以你寧可不愛我!

    葉舒沒有否認,那一瞬間,他如同脆弱的花瓶墜落在地,破碎得幾乎可憐。

    我笑嘻嘻地問編輯:“如果那個男孩子是我的男朋友,此時,算不算一個小小的虐點?”

    編輯說:“我一個石墩子,理解不了人與樹的愛情!

    我大笑起來。

    葉舒望了過來。然后他甩開沈妤,沖了過來,飛快地解釋前女友找他復合而他堅定拒絕。他是那么急切,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我醉成了一棵樹,而我旁邊的陌生男人,醉成了一個石墩子。

    16.

    我終于明白葉舒為什么決定愛我。

    因為愛我有網(wǎng)文做指南,不會出錯;因為我愛他,且十分長情;因此,這是一場很保險,很安穩(wěn)的戀愛。

    他不會受傷。

    我不夠格和他一起揚帆起航,但是他已經(jīng)畏懼風雨,因此我可以當個小小的港灣。

    我問編輯:“如果女主角因此不高興,算作嗎?”

    編輯很熱心:“那你安排女主角辭掉公職追逐夢想,作得天上有地下無,然后男主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愛是她,完美大結(jié)局。”

    “可女主角的爹媽會把她腿打斷!

    “這部分一筆帶過咯,誰要看家庭矛盾啊!

    “如果女主角沒有辭職還分手了呢?”

    “有點為虐而虐,女主角暗戀他這么久,不會為這點小事兒分手的。”

    同事告訴我,我收到了一束花。她們嬉笑著,問我什么時候談上了戀愛,嚷嚷著要我男朋友請客吃飯。

    一刻鐘后,又有外賣員打電話,說有人給我訂了下午茶,足夠辦公室老師一人一份。

    我的文里,生氣的女孩子,總會被花和美食哄好。

    于是我覺得,我也應該高興。

    17.

    開學工作會議,校長和教導主任把每個學科每個班的平均分最高分最低分中位分全部拉了出來,開會時在大屏幕上示眾。

    我的教學成績不好不壞,表揚和批評都挨不著,但依然心有余悸地看著低分老師面色難堪;貋淼穆飞希l(fā)現(xiàn)新文的數(shù)據(jù)一般,愈發(fā)喪里喪氣。

    因而在小區(qū)門口再次碰見沈妤,我很難維持好臉色。不是針對她,只是針對生活,而她不幸成為了生活的替罪羊。

    所幸,她也很痛快:“我覺得有些話得告訴你,否則對你不公平!

    于是我倆去了路邊的咖啡店。

    咖啡店十分昂貴,一杯要八十,于是我更加沉痛。以至于沈妤點好單看向我時,震驚地關心了我一句:“你這是遇上什么事兒了嗎”

    “沒什么,就是生活中的破事兒!

    沈妤露出了好看的笑容:“那就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葉舒的前女友,現(xiàn)在是你的書粉!

    我很羞恥:“我以為你會看更高雅一點的小說——否則咱們仨的關系,太相愛相殺!

    “我挺喜歡你的,”她說,“你很好!

    她問我記不記得那年初見,我摔了個狗吃屎的那一次。彼時我并不會掩飾,那副要哭的神情,很容易讓人猜到是怎么回事兒。來自同性的嫉妒多有意思啊,于是她堅持送我上樓,堅持照顧我,然后看著我為自己的尊嚴編出一個男朋友。

    我很尷尬地灌了一口咖啡,慌忙解釋:“那會兒我以為他單身,沒做好背景調(diào)查,對不起。”

    “不怪你,”她笑著說,“我們一直是好朋友,并沒有談戀愛。那時候我很幼稚,因為你喜歡葉舒,有人爭搶,我突然就喜歡他了。

    “我按部就班地上學讀書工作,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安穩(wěn)地在一個框架里生活。有一天,我在網(wǎng)上發(fā)現(xiàn)了你,發(fā)著各種失戀語錄和工作雞血,真的非常有趣。有一天起床,我突然很想猜一猜你在做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猜不出來。那一剎那,我很羨慕你。無論你活得是好是壞,你的未來似乎有千萬種變化。”

    我更加尷尬:“不,宇宙的盡頭是編制。那時候,是我羨慕你!

    “我其實很喜歡畫畫,于是學著你,在網(wǎng)上曬自己的涂鴉作品。后來積累了一點粉絲,我發(fā)現(xiàn)自己做副業(yè)的興趣遠大于上班。我家里還算有錢,于是任性地辭了職。用葉舒的話說,富二代不揮霍人生,簡直對不起父輩們的努力?上Ц篙厒兒苌鷼猓闶欠磳β曋形ㄒ恢С治业娜。”

    整個故事十分浪漫,男女主角的愛情為夢想繪上繽紛的色彩,從此,他們應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笑著問:“那你們?yōu)槭裁捶质??/p>

    沈妤說:“因為我成功了,聚少離多,可能半年才見一兩次面。他試著跟隨我的腳步生活了一段時間,后來還是放棄了!

    葉舒期望的走向,是沈妤終于發(fā)覺夢想的實現(xiàn)并不容易,熬一兩年,就會乖乖放棄,然后結(jié)婚生子,組成一個溫馨平凡的家庭。

    可是女孩成功了,她的世界從此光芒萬丈。她無需敗走麥城,只要扶搖直上。

    葉舒回來時,已經(jīng)被這段感情折騰得身心俱疲。他需要一個安穩(wěn)溫柔的女孩子,無條件地愛他。

    “你還喜歡他嗎?”我問,“為什么找我說這個呢?”

    沈妤剎那間有點茫然:“我不知道,我希望對你更公平一點!

    “那,謝謝你告訴我,沒準兒葉舒比較旺配偶,我也能一舉成功!

    18.

    原來,我意味著安穩(wěn)。

    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落幕,我是后記里閃過的人名,象征主角的不甘與落寞?伤麉s是我這場平淡暗戀里,唯一的主角。

    我很有志氣地表達了感謝,還結(jié)了帳,然后匆匆離去。

    路上,眼淚莫名其妙地涌了出來,流過了耳朵,流進了嘴角,我看不真切,也聽不明白,只嘗到苦與咸。

    最難過的并不是我愛他而他不愛我;最難過的,是我愛他,可我的愛于他而言,有如跑道旁的座椅,有如地鐵上的拉環(huán),只是累的時候才有一點價值。

    他在上一段戀愛里并不成功,只好找尋愛他的人治愈自己。

    如果我沒有那么喜歡他就好了,我還能慶幸自己撿了個漏。

    葉舒給我打了電話,往常,他也是這個時候打電話。我沒有接,我不想聽他找重復完美答案,去滿足他退而求其次的安穩(wěn)人生。

    我也期望自己是主角。

    19.

    我們體面地分了手,沈妤熱心地當了溝通彼此的橋梁。因此,分別時,我心平氣和地道個謝,謝謝他費心幫忙裝修;他心平氣和地道個歉,抱歉沒有給予我想要的感情。

    本來還有個互刪微信的環(huán)節(jié),但大家既然如此和諧,就略去這一關。萬一日后,我要看病,他孩子要上學,大家還能彼此幫忙。

    我在現(xiàn)實里體面失戀,筆下的人物沒有一個幸免于難,他們分手時更慘,無一例外地吵架撕逼鬧殉情,一直撕到大結(jié)局,永無復合可能。

    一時之間,編輯都來問我是不是要轉(zhuǎn)戰(zhàn)虐文領域。

    但撕逼虐文,遠比追妻火葬場要火。讀者們擼袖子下場,幫著角色繼續(xù)撕,偶爾還會別出心裁地撕到我身上。

    我無所謂,畢竟,我賣出去了兩部影視版權。曬朋友圈時,葉舒還和氣地恭喜了我,并給我的文寫了長評。

    某一刻,我覺得他至少覺得我的狗血文寫得還不錯。

    因此,我看見醫(yī)院公眾號顯示他獲得嘉獎,發(fā)表論文,并成功升職,也和氣地問要不要給他訂個錦旗,歌頌他的醫(yī)術精進、平易近人。

    沒有比我倆更友好的前任。

    20.

    學校的工作愈發(fā)令人疲憊。

    我終于轉(zhuǎn)回了語文老本行,然而隨之而來的,我也被攤派了班主任的活兒。

    并且十分看得起我,交給我的班是知名刺兒頭,班主任于他們,是消耗品。

    我是兩年流水線上的第八個消耗品。

    當天,他們就身體力行地證明了兩年消耗七個班主任的實力。

    第一天,有二位少俠為愛征戰(zhàn),一決雌雄,贏的那一方給輸?shù)娜碎_了瓢;第二天,三位少女因不知名原因?qū)に酪捇睿瑵M含熱淚地在樓頂和我探討人生意義;第三天,任課老師跟我投訴,班上四個學生考試交白卷;第四天,家長和我探討他的孩子有沒有沖刺哈佛的可能……

    一個禮拜,我暴瘦五斤,斷更四天,編輯說再斷更,不僅沒有榜單,下個月還要來給我收尸。我一口答應,表示骨灰盒必須粉紅色。

    然而,話不能亂說。

    第二個禮拜,有不開眼的學生消遣我,給了我一封矯揉造作的情書。我摩拳擦掌地預備和他聊一聊青春問題和尊師重道,不幸,家長在家找到了情書草稿,當場擼袖子來了學校。

    于是,我成了勾引學生的變態(tài)老師,下午,家長在辦公室里聲嘶力竭,學生在各個角落里看熱鬧。而后學校介入,我一遍又一遍地闡述事情經(jīng)過,然后寫了一遍又一遍的情況說明。

    最后,學校認為我確實無辜,不予處分,給家長道個歉就行。

    道個歉就行。

    那天下班,我靠在地鐵扶手上,電話編輯:“我要是全職寫作,還有可能嗎?”

    編輯笑嘻嘻地說好呀,我疲憊地笑,然后又疲憊地哭了起來。

    “我好累啊!

    地鐵里,許多人都曾經(jīng)在某個時刻失聲痛哭,來來往往的人習以為常,不會再特意關注。

    我哭完,發(fā)現(xiàn)自己坐過了站,到了某家醫(yī)院。

    到就到了吧,開點止痛藥也行。

    20.

    到了醫(yī)院,掛號處人山人海。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不配為了止痛藥在此添亂。只好慢吞吞地挪到大門口,然后我碰見了葉舒。

    他對我揮了揮手,客氣地寒暄:“小熠,你臉色很難看,最近是不是很累?”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停留,這句客套話幾乎就逼出了我的眼淚。

    “你太累啦,”他輕聲說,“我請你吃飯好不好,會過去的!

    我們一起喝酒,我哭訴此時的工作艱難,他起先溫柔地安慰,而后酒意上頭,教給了我諸多臟話。我起勁兒地笑,干杯時,我們是酒肉朋友,是夜色晦暗時的兩顆星星,我們至少在這一刻成為知己。

    第二天,葉舒問我,他有一個教育局的朋友,要不然走走他的關系,可以讓我輕松一點。

    我沉默了很久,問:“你覺得我辭職怎么樣?我編輯說,我全職寫文也不是不行!

    葉舒說:“我以為你期望安穩(wěn)!

    “如果你改變主意,想好了也可以去做。”

    彼時,我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熱愛沉穩(wěn)的葉舒會拉起夕陽紅舞蹈團,為我吹的牛皮增色。

    21.

    第二天上班,學生似乎發(fā)現(xiàn)送我情書是一個捉弄老師的好辦法,于是我的桌上堆滿類似的信件。

    我挨個兒打電話給家長,先罵為敬。然后去學校請辭班主任,并要求請個長假。

    “否則我要抑郁,要自殺!蔽覐膶W生的經(jīng)歷中獲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啟發(fā)。

    當天晚上,葉舒來看我,送了份晚飯和甜品。

    他沒有勸說我堅持,也沒有鼓動我放棄,只說:“辛苦啦!

    我大口大口地塞著食物,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說:“我覺得,你寫的文真的很好看。人沒有必要每一方面都很厲害。

    “如果你愿意,可以暫時依靠我一下。去做不會讓你特別傷心的工作吧。”

    我抽噎著:“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呢?”

    “我們至少是朋友!

    一個月后,我重新上了半年班,最后還是辭了職。葉舒很積極地幫忙跑了程序。然后我就此成為全職寫手。

    運氣不錯,我的讀者很給面子,而葉舒也很給面子。

    而后我發(fā)現(xiàn),作為朋友,葉舒扯下溫柔面具,十分不做人。

    某一刻,我有點理解,為什么當初他要學習戀愛,畢竟真面目露出來,挺嚇人。

    23.

    晚上,離開KTV,葉舒在停硻n〉任搖?/p>

    我醉得有點窘迫,問他是不是又改行去當代駕。

    “是啊,你專屬代駕,感動嗎?”

    “感動,非常感動。”我說,“我好歹花了七百塊,你送我不虧!

    “你想什么呢?為什么要點男模?”

    “吹牛逼!

    “吹什么?”

    “吹我沒追上你。”

    “是我沒追上你!

    我笑起來:“以后還追嗎?”

    “所以,我特地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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