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準抬眸,目光灼灼,“令瑗,我慕卿久矣。”
謝梵境羞得垂下眼瞼,欲語還休。她心里雖然害怕,卻又有些期待,眼前之人,是她的夫君,更是待她視若珍寶的仲謀啊,她愿意將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他......
劉準輕輕捧起她的臉,深情凝視著謝梵境羞紅的美顏,恨不能好好地愛她、寵她一輩子。只是,他們真的可能相親相愛一輩子嗎?如今蕭道成專權(quán)跋扈,大有廢帝自立之勢,也許不久之后,他連這個傀儡皇帝都做不成了吧,屆時,她又將何去何從?
萬一......劉準一個激靈,瞬間恢復了理智,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躁動,縱有千般不舍,仍舊決然地松開手,轉(zhuǎn)過身不敢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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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謀?”謝梵境一臉詫異地望向劉準。
“對不起。”劉準低聲道。
謝梵境一頭霧水,“什么?”
“若有一日,我不再是皇帝,卿可會棄我而去?”
謝梵境一凜,神色凝重地看著劉準的背影,好一會才道:“君胡說什么?”
劉準苦笑,“如今相國專權(quán),檔羽眾多,日益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里,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六十年前,晉宋易代,血染天幕。如今,竟又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嗎?難道她和仲謀即將淪為亡國的帝后嗎?不,不會的,謝梵境安慰自己,只是,他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
“仲謀。”謝梵境從背后抱住了劉準,聲音發(fā)顫,“無論何時,我絕不會棄君而去。至多不過一死……”
劉準反手握住謝梵境的柔荑,心中大慟,他深吸了口氣,壓抑著內(nèi)心無盡的悲傷,徐徐道:“不,若真到了那一日,你我便再無瓜葛。”
謝梵境訝然,“為何?”
“卿出身謝氏,即便亂賊逼宮,他們也不敢對卿下手。”劉準說著,扯出一個笑容,“如此也好,卿尚可逃出生天,改名換姓,重覓良緣,再也不是劉宋的皇后。”
謝梵境目瞪口呆,怔愣了半響,忽然大哭起來,她握緊雙拳胡亂錘打著劉準的肩背,聲淚俱下地控訴道:“劉仲謀!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謝梵境不畏死,更非貪生怕死之人,你,你簡直混賬!”
劉準悲痛難言,轉(zhuǎn)身一把擁住謝梵境,緊緊地摟在了懷里,喃喃道:“是我不好,守不住江山,也保不了你。”
“仲謀……”謝梵境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來,她張了張口,只覺喉間干澀,心痛莫名,最終只吐出了這兩個飽含哀愁與愛意的字。
天方破曉,謝梵境輕輕側(cè)過身,凝目望著睡夢中的少年良久,良久。一縷晨輝透過幔帳的縫隙傾射而下,映在劉準清俊的睡顏上,光華粲然,宛若神祇。謝梵境抬手撫上他緊擰的眉頭,一瞬間心痛難言。
接下來的日子,二人仍舊同塌而眠,劉準卻再無任何越矩的舉動。謝梵境知道他在忍耐,更知道他為何要這么做。只是,何苦呢?他當真以為一旦河山傾覆,她還能保全自身甚至另尋良人么?
夏四月中,蕭道成的心腹王敬則率軍攻入皇宮。王敬則所到之處,勢如破竹,很快便控制住了宮中局勢。
天子正殿。
劉準聽著門外的廝殺聲、腳步聲越來越近,面容平靜地出奇,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當這一天真正來臨之時,他竟不覺多么害怕,反倒有些如釋重負的輕松。
“吱呀”一聲,殿門洞開,王敬則及其下屬大步而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志得意滿的笑。不過片刻,他們便將護衛(wèi)在劉準身側(cè)最后的幾名親信消滅殆盡。
劉準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兀自低下頭去斟酒。
小皇帝的鎮(zhèn)定令王敬則頗感詫異,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笑著對劉準虛行了一禮,道:“如今大局已定,陛下當作決斷了!”
劉準自斟自飲,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下屬見了,拔劍就要沖上去逼劉準就范,卻被王敬則制止了,不知怎么,此刻的勝利者難得表現(xiàn)出了極好的耐心。直到一壺清酒見底,劉準才停下動作,抬眼望向了面前的一干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