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姐坐在門邊，仔細聆聽門口的腳步。有蹬蹬蹬跑上樓的，有細碎著腳步下樓的。就是沒有在自家門口站住的。

        姨姐嘆口氣，不會來了，兒子今天是不會來了。

        姨姐又站到臨街的窗口。平時熱鬧的街道此時顯得冷清。過節(jié)了，大伙都回去過節(jié)了。今天中秋。

        姨姐攏攏衣服。真冷啊。只有一個人的屋子真冷啊。

        姨姐又站在門口聽了聽。有腳步伴著說話聲上樓或下樓去了。

        兒子沒離婚前，這個家也是熱鬧的，也是喜氣洋洋的。孫女會在屋里跑來跑去。兒子和媳婦一起幫忙在廚房張羅。那些日子，姨姐想到不禁微笑起來。

        可是兒子離婚了。兒子有了婚外情。對方帶了一個比孫女還大的孩子。兒子鐵了心要離婚。姨姐氣得跳罵。看著不爭氣的老實、本份、溫順、孝順的媳婦除了會哭，什么也說不出。姨姐又氣又急。

        姨姐找到鐵了心的兒子苦口婆心，一樁樁一件件說盡了媳婦往日的好處�？墒莾鹤诱f：“媽，我就是喜歡她。我要娶她。你成全我們吧。”跪在了姨姐面前。

        姨姐終還是舍不得兒子跪。勞苦了十年的媳婦抹著眼淚離開了家。兒子帶著孫女搬去了那女人處。

        姨姐成了孤家寡人。每日坐在街上看過往的行人。直到周圍沒了人，才回到空蕩蕩的屋里。下意識地豎耳聽經(jīng)過門口的腳步。

        聽久了，姨姐幾乎從腳步就能知道樓上那對中年夫妻上樓了，樓下那個小胖子很大聲地帶上門蹬蹬蹬跑下樓上學(xué)去了。姨姐能從門口的腳步聲推斷出他們的日常起居。

        孫女有時會來，一周一次。上了興趣班來得少了。每次蹦跳著樓梯三步一跨兩步一停。姨姐就會笑吟吟地去打開門。孫女來了，會和姨姐呆一晩上。嘰嘰咕咕有說不完的話兒。

        孫女說父親極聽后母的話。也極寵愛后母的孩子。原來父親總喜歡追著大聲尖笑的自己滿屋跑。追到了便高高舉起笑得咯咯響的自己。現(xiàn)在父親會和后母一起追著那個笑得咯咯響的孩子。

        “那你做什么呢？”姨姐摸著孫女的頭心疼地問。

        “他們不來追我，我就坐在邊上看他們啊。”孫女邊說邊使勁地咬著手里的蘋果。

        “不過，媽媽和您會追著我笑呢。”孫女吞下一口蘋果朝姨姐甜甜地笑道。

        媳婦極疼孫女。為了孫女推掉了別人介紹的好幾個對象。

        可媳婦沒有經(jīng)濟來源，終歸受不了家人的勸說和現(xiàn)實的窘迫，終還是嫁了。